山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他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xiāng),愜意地躺在竹椅上曬太陽,旁邊有兩個娃兒在和泥巴,搞得渾身臟兮兮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卻覺得他們很是親切。
他想翻個身,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渾身就是沒力氣,右手怎么也使不上勁。
天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山羊,咱倆立了大功了,團座說要親自打報告給咱倆申請勛章,還要提咱倆的軍銜呢。”
山羊猛地一震,夢境破碎,從昏迷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
是適應(yīng)了光線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身在病房里。
原來剛才那是個夢,不過那個夢真好,正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忽然一個熊臉靠了過來,他本能地想抬手去推。
“山羊,你可終于醒了,醫(yī)生還說你可能要晚上醒來呢。”
山羊似乎沒有聽到對方的話,反而直勾勾看著自己的小臂。
“那個……這也沒什么,總比丟了命強,為了保住你這條命,團座都把自己的用藥分配到了你身上。”
“你別這個樣子,怪嚇人的。要我說這樣也挺好的,不用上前線了,以后就在后方當大爺,看誰不順眼,你就抽他……就踹他。”
山羊大腦一片空白,他的右手從手腕處被切掉,上面纏著厚厚的一層繃帶。
坐在他前面的大狗比他好一些,吊著胳膊額頭纏著繃帶,旁邊還有一副簡易的拐杖。
大狗看到山羊的樣子,心里也很是不落忍,他知道右手對對方的重要性。
山羊能在特戰(zhàn)隊里當副隊長,憑得就是他高超的槍法以及身體的快速反應(yīng)能力。
現(xiàn)在右手沒了,山羊幾乎就成了個廢人。
雖然團座當著他的面保證了,山羊傷愈之后,后勤也好,兵役處也罷,都隨便他挑。
但是沒了右手的山羊,一身的本事沒了九成,今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揮著那些民壯干搬搬抬抬的活了。
他可以想象得出,山羊此時的內(nèi)心有多痛苦,只是他嘴笨,不怎么會安慰人,好在他記得李景林的話。
“對了,忘了跟你說了,團座說你傷好了也不能偷懶,后勤也好,兵役處也罷,你總得挑起一攤來,說什么不能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
“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呀,別悶著,悶出病來咋整?”
山羊的眼珠終于轉(zhuǎn)動了下,他的目光從自己沒了右手的手腕處離開,沙啞著嗓子終于說出了醒來的第一句話。
“鬼子被打跑了嗎?”
大狗聽到山羊的聲音,心里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鬼子沒敢來,好像是小王山那里打得太狠,鬼子的大部隊又調(diào)了回去。現(xiàn)在那邊正打得兇呢,鬼子的飛機都引來了,我中午去打飯時還聽說昨天差點打下來一架。”
山羊抬起眼皮看向大狗,眼神中還帶著疑惑。
大狗撓了撓頭,忽然一拍大腿,卻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
“哎呦!嘶……那個啥,我回來的時候去團部匯報情況,之后好像聽團座說過,似乎是咱倆的動靜鬧得有些大,不僅拖延了鬼子的架橋,還把他們想偷渡無雙河的消息傳了出來,讓鬼子的偷襲變成了強攻。剩下的我就聽不明白了,什么互拆基地啥的。”
山羊作為被重點培養(yǎng)的軍官,時常能跟李景林對話,早就習慣了從對方嘴里崩出來的奇怪詞匯了。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過來。
應(yīng)該是鬼子原先打算偷襲樂山,最后被他跟大狗兩人給攪合了,當時負責防守河對岸的那個川軍連,肯定聽到動靜把消息傳遞給了團部。
這樣一來,原本的偷襲樂山,就變成了強攻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