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招呼著擔架隊抬傷員下陣地,一個傷員傷勢較重,子彈擊穿了右胸,喊疼都只敢哼哼。
來的時候十一個人,下陣地的時候,算他在內只剩下八個。
又沒了仨。
老張心里不痛快,卻也知道這戰績已經很了不起了。
鬼子的尸體可是比他們多多了,整個陣地下面,起碼有二十具鬼子尸體,現在還沒法確認數量,得等天黑之后才行。
經過后面的重機槍工事的時候,一個高大漢子抱臂在那干瞅他們。
“喂,傻狍子,勞資收回前兩天的話,你們不是兔子他爹,但是傻狍子就還是傻狍子。”
老張手下的兵一個個怒目而視,就連那倆輕傷員,都大有卷起袖子大干對方一番的架勢。
打了勝仗,兵們的心氣都提了起來。
可老張卻是止住了手下兵們的蠢蠢欲動。
“勞資今兒承你的情,但過了今天,勞資見你依舊照揍不誤。”
“瞧把你能耐的,也別過了今天了,來來來,就在這,咱倆現在就干一場,輸了的喊爺爺!”
老張沒理會大眼子的叫囂,領著兵們繼續往后撤。
半道勝子問他“班長,你為啥說今天要承那驢眼的請呢?”
老張悶頭邊走邊答“你狗日的沒瞧見嗎?他那機槍大部分都朝著他們陣地前的鬼子打,他們一排起碼多死了四五個。雖然咱們陣地丟了,他們一排也落不著好,可這狗日的一碗水端得還算平,勞資就得承這份情。”
……
羊倌從連長郭明志那回來,恰好碰到像是斗勝公雞般的大眼子。
“這是又咋了?老羊不是我說你,你成天哭喪著臉,八輩子也找不到媳婦兒,你得學我看開點。”
羊倌靠著交通壕一屁股坐下,瞥了眼依舊站在上頭的大眼子,沒好氣罵道“鬼子也不一炮崩了你個壞慫。”
大眼子聞言不僅沒有老實,反而更嘚瑟起來。
他扭著難看的舞姿在那吆喝“墻里是寡婦家呀,墻外是大光桿呀,兩邊都空的落的……”
“死了八個,傷了五個,有倆不曉得救不救得活,明天還得守一天。”
嘚瑟的大眼子止住了他的破鑼嗓音,順著交通壕滑下,神情嚴肅了很多。
“排里剩了不到二十號人了吧,姓郭的命令還是許老大的命令?”
羊倌取出他的煙袋鍋,從布袋里捏出一小撮煙絲放上,點上之后抽了兩口才回答“都是,許老大不放心二排,要額們再堅持一天,不過把二排放在了咱們后面,咱們頂不住再換他們上。”
大眼子摘下帽子撓撓頭皮“二喜子的排,好歹有幾個老混蛋,要不你跟他倆說說,干脆把二排編入咱們一排得了。狗娃的排就算了,十幾個新兵蛋子,來了也是添亂。”
羊倌沒好氣白了大眼子一眼“那還有個屁的縱深,二三道防線不就沒人了?你還指著后勤那幫沒扛過幾天槍的,幫額們守住后路?”
“那你說咋整?咱們現在就剩這么點人,鬼子再來一次,難道還指著八連再抽一個班來幫著守?”
羊倌吧嗒幾口煙袋鍋,想了半天才擰著眉頭說“重點防御吧,你這額只能給你五個人,你得守著結合部這一整段防線,再多,東邊那就守不住嘞。”
大眼子瞪著大眼大罵“五個人?守整個結合部?你特娘還不如讓勞資扛著機槍跟鬼子拼刺刀呢?”
羊倌將煙袋鍋敲敲鞋幫,踹回腰間“搬彈藥這種活,你去三排那要倆人來就成,你跟狗娃張嘴,他肯定借人。”
“草,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敢情你還是要借人,是抹不開那臉呀!”
羊倌沒理他,抄著手往前去了。
大眼子罵罵咧咧幾句,尋思半天,感覺借倆人還是不牢靠。
“媽了個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