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昏暗的月光下,二牛山人影晃動。
除了新八連,其余的所有作戰(zhàn)后勤人員,都在悄悄往后方撤退。
撤退行動井然有序,抬擔(dān)架的抬擔(dān)架,搬裝備的搬裝備,只有新八連,還在原陣地嚴陣以待。
“憑啥要咱們當(dāng)后衛(wèi)部隊,都特娘一樣是把腦袋拴褲腰帶的,他們明顯沒把咱們當(dāng)自己人。”
“你狗日的小點聲,小心被人家聽見!”
“張老三說滴沒甚毛病,對方明顯就拿額們當(dāng)外人!”
“就是,咱們也死了不少兄弟,光咱們排就沒了七個,往常都是一個鍋里攪馬勺的兄弟,說沒就沒了,這仗可是替他們打的?!?
“也不能這么說,你們又不是沒看到,人家東山那死了多少人,俺聽說五連那整個連,活下來還不到一個排,幾乎打沒了。除了咱們,哪還有能當(dāng)后衛(wèi)的?”
“他們那是活該!俺早說這仗不該打,鬼子多少人,咱們才多少人,哪有這么打仗的?起碼不得準(zhǔn)備好兩個整編團,才能跟這么多鬼子斗一斗?排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直沒言語的排長猛地將手里的罐頭往地上一摔,米團和菜肴灑滿了一地。
“媽了個巴子,丟人啊!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你們這群癟犢子玩意兒,瞧瞧人家,不到一個連敢對著鬼子一個中隊沖鋒!你們呢?你們有這膽子嗎?來的時候一個個吹牛逼,吹的自己多厲害,媽個巴子,真刀真槍一干,全他媽尿了!”
最開始說話的張老三低著腦袋小聲嘀咕“咱們在這也守了好幾天了,鬼子幾次進攻也被咱們打下去了,哪有尿的?”
“啪!”
張老三腦袋上的鋼盔被狠狠拍了下。
“你踏馬第一次打仗嗎?看不出鬼子打咱們是牽制?!白天的時候,我讓你張老三對著鬼子沖鋒,你特娘敢嗎?”
“鬼子撤退得那么整齊,沖鋒那不是送命么?傻子才……”
“啪!”
“那你特娘就給勞資閉嘴!一群嘴上使本事的玩意兒,勞資要是指著你們,到死都看不到我老家的棒米啥樣子!”
不遠處的眼鏡,將整個談話都聽了進去,旁邊陪同他的盧志勇臉色黑紅變化不停,要不是在夜晚,他都想在地上找個縫鉆進去。
他可不是底下那群大頭兵,這場戰(zhàn)斗的安排,他所在的八連本來就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東側(cè)山頭那里地勢易攻難守,而他防守的西側(cè)山頭,卻是道路崎嶇難行,防守上占了太大的優(yōu)勢。
就算是最后的關(guān)鍵時期,人家寧肯派后勤頂上去,也沒抽調(diào)他這一兵一卒,雖然有整個防御完整度的考慮,可不得不說,新東家一點沒虧了他們。
現(xiàn)在聽到底下那幫啥都不懂的大頭兵私下發(fā)牢騷,他真的很想上去一人狠狠踹上一腳。
尤其是那個張老三,連里出名的刺頭,他剛才有種將對方一槍斃了的沖動。
要不是眼鏡長官拉住了他,他就要出面教訓(xùn)人了。
還好,二排長最后算是稍微幫他挽回了點顏面,要不然這人丟得就大了。
“陸長官……”
眼鏡拍著他后背往后面走“都是帶兵打仗的,啥情況沒見過?這都正常,而且兄弟們說得也不是沒道理,這仗打得,的確有些沒頭腦??稍蹅儾淮?,就沒人打了,各部隊都在拼命跑,咱們要是也跑了,那這一片就全讓給鬼子了,總得有人告訴鬼子,咱們果軍不全是孬種,你說是不是?”
“陸長官說得對,我盧志勇在這給您保證,后半夜之前,一個鬼子也過不了我的防線,除非我死了!您還是護著送許團長的遺體和大部隊一起撤退吧!”
眼鏡低頭沉默了下,抬頭時輕拍了下盧志勇的肩膀。
“這個就不用爭了,許大哥的遺體,我已經(jīng)讓洪處長護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