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們不知道此戰的兇險,只有那幾個打了幾年仗的老兵才能聞到那股危險的味道。
聽警衛連的兄弟說,上個月月底,他們就該南下到達申城周邊,并展開對申城的進攻。
是他們的團座為了替他們掙命,向上面提了不少的條件,一些在他們眼中上面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可最后上面為了讓他們送死,竟然連總部樓頂的防空機槍都拆了下來,團座的小伎倆失敗,只能無奈遵從了命令。
團座的官還是太小了,要是一個軍長或者一個司令,可能會好些,可是一個團長,在這個人命賤如草的年代,又能頂多大用呢?
不需要他們的團座說什么,他們就知道這次可能要殉國了。
戰車?
戰車不是無敵的,就連他們都毀掉了好幾輛戰車了,何況到了申城不知道他們要面對多少輛鬼子的戰車,可能是二十輛?可能是五十輛?
當然也可能一輛都沒有,他們會較為安全地跟在戰車屁股后頭,看著鬼子像曾經的他們一樣,用賤命抵擋那渾身刺猬的鐵家伙,他們只需要偶爾露頭開下槍,就能把可恨的鬼子一個個打死在腳下。
沒人埋怨團座,因為團座帶著傷跟他們一起來了,他老人家本可以安心地待在醫院養傷,可依舊放心不下他們這些在上面眼里被當成數字的炮灰。
老兵難道也是炮灰?
沒錯,即使你再能打,戰績再顯眼,只要不是嫡系,那就是炮灰!
其實他們并不是不想打鬼子,他們在新溝的時候,就想著打鬼子了,跟著團座干到現在,能混上飽飯是一點,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老人家能帶著他們打勝仗。
他們渴望勝利,可他們又怕死!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心態,他們希望鬼子死卻又希望死的不是自己。
于是他們不得不祈禱老天爺,希望他顯顯靈,讓鬼子們吃飯的時候噎死,喝水的時候嗆死,走路的時候摔死,甚至拉不出shi憋死。
總之他們能想到種種花樣繁多讓鬼子橫死的理由,可老天爺就是一次也沒顯過靈,對面的鬼子依舊活蹦亂跳的,似乎老天爺管不著那些不屬于這片土地的鬼子。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重新撿起步槍,迎著鬼子的彈雨沖鋒,用子彈,用刺刀,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殺死能看到的任何鬼子。
漸漸的,隨著一幅幅熟面孔從面前消失,老兄弟們也越來越少,以前一個班里就有好幾個熟人,后來漸漸一個排里有那么個,到現在,一個連里都找不出幾個了。
后來團里漸漸改了名,潰兵團這個詞,似乎只能從一些老兄弟們嘴里偶爾聽到了。
老兵們也越來越沉默,偶爾想拌個嘴,有時候都要跑到其他連隊甚至是后勤那里,因為后勤那有一些沒了胳膊腿兒的老兄弟。
怨團座他老人家?
做人不能沒良心,他老人家為了讓他們活命,天天想著各種變態法子讓他們能在戰場上活下來,甚至還一度強迫他們這群睜眼瞎識字,不達標他老人家會親手拎著鞭子挨個抽,一點沒有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
怨鬼子?
似乎這是他們能怨恨的唯一的對象了,可他們心中卻又覺得似乎不應該只怨他們,應該還有怨的對象。
那就只能怨自己了,怨自己活在這個黑暗的時代,怨能看到的一切人。
幾個新兵懵懵懂懂地看著車廂內的老兵們嬉笑怒罵,似乎這一趟是去郊游而不是去打仗。
只有山羊能從老兵們的眼神中看出來,他們很想活著,想回到河那邊,似乎那里才是他們應該回去的地方。
……
清晨六點多,天還是黑的,裝甲營終于遇到了鬼子正式的阻擊。
一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