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往常的軍號沒有吹響,軍營里仿佛陷入了沉睡,除了偶爾幾個起床撒尿的,大部分士兵都沉浸在自己的夢鄉(xiāng)中。
此時距離裝甲營南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獨立團和川軍師大部分都撤回到了陽縣他們最早的出發(fā)陣地。
鑒于鬼子在這場冬季攻勢中損失慘重,已經(jīng)沒了進攻的可能,李景林給全團大部分人放了一個長假。
同時為了慰勞兄弟們這段日子作戰(zhàn)的辛苦,他不僅讓后勤發(fā)放了不少的東西,還一次性發(fā)放了兩個月的軍餉。
即使發(fā)下了兩個月的軍餉,士兵們也沒有絲毫報復(fù)性消費的沖動,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窩在自己的豬窩里,美美睡上了一整天。
直到肚子餓醒了,士兵們才三三兩兩出了屋子,彼此低聲打著招呼,結(jié)伴去食堂覓食。
軍營內(nèi)空著的床鋪占了一大半,甚至有的十二人的房間,一個人都沒有,那些人不是埋在了樂山,就是埋在了申城周邊。
見慣了生生死死,老兵們頗有些沒心沒肺,只有那些正處于從新兵到老兵轉(zhuǎn)化過程的半老兵,才沒事悲天憫人。
能活著,對老兵們來說已經(jīng)是一場奢望了。
羊倌被大眼子搖醒,有著起床氣的他惱道“作甚咧!莫吵勞資睡覺!”
話音未落,他的被子就被大眼子掀開,冷風一下子就鉆了進來,凍得羊倌索性坐了起來,怒瞪著對方不說話。
大眼子根本就不怵他,踩著炕沿打綁腿“瞅啥瞅,兄弟們商量好了中午德盛樓吃全豬宴,你去不去?”
羊倌揉了揉臉平復(fù)下心情,摘下墻上自己的軍裝邊穿邊嘀咕“傻子才不去嘞,現(xiàn)在幾點……”
他猛地想起自己的西洋表,趕緊往口袋里掏去,這一掏不要緊,兜里空空如也。
“娘咧!勞資滴表捏?哪個驢日滴偷了額滴表,快給勞資交出來!”
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聲震云霄,隔著三四間屋子的人都聽到了。
“嚎你奶奶個熊啊,不就是塊破表嘛……”
“啥叫破表,那表好用滴很……”說著他反應(yīng)了過來,扣子都不系就撲向大眼子,“好呀,你還額滴表!”
毫無疑問,連里敢這么干的,除了眼前的大眼子沒別人了。
按照體型來說,羊倌根本不是大眼子的對手,同樣都是一米六幾,人家大眼子體重最少一百三十多斤,羊倌撐死了一百二,按照拳擊比賽來說,兩人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可能是大眼子有些心虛,此時整被羊倌勒著脖子勒得滿臉通紅。
“你……你特娘松手……”
“把表還給額!”
“再不松開我可還手啦……”
“你有種打死額,不還額滴表,額死都不松!”
“咳咳,你……你先松開,松開我?guī)闳ツ谩!?
“真滴?你莫要騙勞資!”
羊倌聽說能拿回手表,胳膊略微松了松,大眼子趕緊從羊倌的胳膊下掙脫開,揉著脖子退后幾步。
“那個,手表賣了……哎,你別急呀,你那破手表還買不下一頭豬呢,兄弟們還賣了不少的東西才湊夠錢的——”
“額跟你拼嘞!”
半小時后,生無可戀的羊倌被青了一只眼的大眼子拖著走在大街上,別人看到還以為是羊倌被大眼子欺負,實則自始至終,大眼子都沒還手。
“莫咧,啥都莫咧……”
“你有完沒完,都讓你出氣了還想咋的?”
“能贖回來不?額這還有四十多塊,不夠還有攢下的十多個袁大頭。”
“想啥呢,一頭豬多少錢你沒點逼數(shù)呀!”
“你們不是湊錢了莫?”
“媽拉個巴子,買酒不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