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年夜飯,店里的繁忙景象自不必多說,三層樓層層爆滿,連舞臺和前廳也擺起餐桌加上臺。不過今晚所有訂單都是六點半同時起菜,一時間廚房油火躍動,傳菜生樓上樓下飛快穿行,服務員瞻前顧后好不忙碌,就連梁姐和兩位迎賓也忙著添茶遞水。向來清閑的爺爺也出去同保安一起引導客人泊車。由于服務員人手原本不夠,加之又有幾個請了年假,就越發吃緊。在跑完所有菜肴,經理便把我和武峰調去金碧廳。金碧廳是三樓的小大廳,今晚共擺有十桌家宴。我們兩個門外漢,根本不懂什么服務程序和禮節,見菜就上不分順序,空盤也不撤新菜來了就直接于舊菜上疊羅漢,至于白酒飲料茶水杯子就更分不清,大中小杯一股腦兒全捧上去了。席間一位客人讓我加盞骨碟,我在備餐柜翻騰半天未找到,索性趁鄰桌一位客人上衛生間的空當從他的兩個骨碟中抽出一個來。那位客人接到后,不禁笑道,你可真行!
后來收臺,我第一次端著服務員的托盤挨桌撤高腳杯。服務員的托盤不比傳菜生的托盤,圓且小,托上杯子后就更顯得別扭。不一會兒工夫就被我打碎三個,而經理就在我服務的包廂,幸而她也在忙沒有發現,我悻悻地把碎片裹進垃圾扔掉。不然又得開罰單了。說到打酒杯,我也是有前科的,相對于這一次,頭一次更另我記憶深刻。那時我剛進店,一次收臺不甚打破一只中型高腳杯,所在包廂的服務員故意誆說一只得賠十元錢,不明就里的我竟然真的乖乖如數給她。后來才了解自己被黑了一倍的價錢,也是從那時起我才決定與武峰建立攻守同盟一起對付她。那服務員不是別人正是流氓兔。每每提及此事,都成為他們調侃的又一個素材。
一切收拾妥當,接著就是酒店的年終聚餐。席間每個人臉上都攪拌著疲倦和歡樂。我卻沒多少心思,領了老板娘發給的紅包,草草嘗了兩口菜就推脫身體不適離開酒店。今晚無論是員工還是客人都似乎有意加快了節奏,八點半未到客人全部走完。即使現在時間也還早,未到九點。出了酒店,我沒有向東回家,而是沿路朝相反方向的市中心走去。
天空已經漫漫飄灑起雪粒,燈光把街道照耀得通亮,讓人起疑,是白晝還是夜晚?兩邊居民區里就更熱鬧,鞭炮聲此起彼伏,煙火也一朵接著一朵在墨一般的夜空蕩漾、逝殤。煙火曇花一現的絢爛往往成為人們抨擊的反面教材,被認為是嘩眾取寵般的炫耀,轉瞬即逝而不久遠。我對這種論調很不以為然,恒久的明艷固然可貴,但古往今來因此而垂名青史的又有幾人,那其他為數眾多的人們該當如何。有生之年能以一己之力,于愛你的人們面前亮出一份本真有何不可。我們不但不應批評煙火的過錯,反而應該為其熱熱烈烈地粉身碎骨,默默無聞地回歸大地的德行肅然起敬!可惜人們總是喜歡一意孤行,只稱頌遙不可及的偶像式的偉人,忽略了隨處可見的活生生的平民英雄,非要不遺余力地為前者修祠造廟,把后者本有的一寸舞臺排擠殆盡不可。
雪漸漸大起來,不像之前需要努力尋找才能發現雪花的痕跡。行至洗浴城前的轉盤路駐足,看著白亮的瓷磚圍著滿滿的綠色植被。植被被修剪得整整齊齊,而這不是我駐足的目的,花臺下的石階才真正吸引我目光去留戀。曾經陪阿眉午夜練習騎單車,到這里在上面歇過腳。午夜練車之后看來有點不可思議,轉念一想也沒什么可以奇怪,趁著年輕不做幾件“荒唐”事,老來窩在搖椅上四目相覷,腦袋卻一片空白,該有多悲哀呢。正所謂少壯不荒唐,老大徒悲傷!不過那時的阿眉的確蠻瘋癲的,她在車上搖搖晃晃向前騎,我則隨后為其保駕護航。她的車技越來越好,車速也越來越快,我也由慢走到慢跑再到狂奔最后基本上手腳并用般地甩開“四只蹄子”也趕不上了。
自午夜直到凌晨三四點,累了就坐在這里歇息,她騎車自然先到先休息,等我氣喘吁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