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正在播放著來自王都電臺的新聞。
只是因為太偏遠,信號總是時斷時續,令人煩躁。
不過,就如同這件簡樸陳舊的木屋中多年不變的擺設一樣,坐在床鋪上的那道身影擁有足夠的耐心。
“刺啦刺啦——”直到收音機徹底失去了信號,持久地發出噪聲,房屋的主人才探出一只纖細的手,啪嗒一聲,關掉了開關。
然后,她掀開被子,開始將那套過于單薄的衣物套在身上,做完這一切,她又起身,提起暖壺,將里面已經冰冷的水倒在臉盆中,清潔面部……
大概是類似的步驟已經重復了太多次,同樣,也或許有她做事精益求精的性格因素,總之,整個步驟沒有半點多余。
等拿起毛巾,站在墻上的鏡子前,鏡中,當即映照出了一張雖過了很多年,可仍舊并不顯老態的臉。
安妮海瑟薇看了鏡中的自己一陣,然后擦干,繼而準確地摸出一根圓珠筆,按出筆尖,使用前放在嘴巴前哈了口氣,然后才將墻上那份掛歷屬于今天的日期畫了個圈。
25號,周二。
“我討厭周二。”海瑟薇嘀咕了一句,然后放下筆,拿上錢包,推開木屋那扇并不能阻隔寒冷,但起碼可以擋風的門,來到了室外。
走出門,便是大海。
海瑟薇起初來到這里,意外發現這間廢棄的護林人小屋的時候,它的門還是朝南的,并且破敗不堪。
于是她干脆動手簡單改裝了下,并順手清除了北面,門前那些礙眼的樹,好讓自己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北方的風暴海。
雖然她的目的并不只是看海。
因為故意地隱藏了行蹤,加上這里確實足夠偏僻的緣故,截至目前,似乎還沒人發現這里住進了這樣一個不速之客。
偶爾去附近鎮子里吃飯的時候,人們也只會把她當成陌生的外地人,偶爾也有人搭訕,詢問些有的沒的。
對此,她的統一說法是,自己是一名游記作家,四處旅居,偶爾為雜志社寫稿,賺錢不多,但養活自己還好。
這個說法的后半部分是假的,但前半部分是真的。
旅行的確是她這十年來的常態,而作家,是她打法無聊時光的解悶工具。
是的,距離海瑟薇蘇醒已經十年了。
這是個與預期誤差很大的數字。
在原本的計劃中,她應該在百年計劃實施的第七十年左右被喚醒,接任奧爾羅德,然而真實時間卻足足向后延了二十年。
倒并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只能說是她這個冬眠計劃的發起人低估了奈夫圖那個老家伙的壽命,也低估了奧爾羅德大個子的小心眼……
總之,當海瑟薇走出雪原,成為了新一任的,巡游大陸的幽影,迎接她的,便已經是個嶄新的世界。
她用了一年的時間,弄懂了過去幾十年的歷史,了解,適應,融入這個世界。
又用一年的時間,從南到北,行走過四國、八方。
欣慰地發現,雖然當初計劃的很多細節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變化,但整體上的方向上并未偏移。
四國的繼任者們接過了來自長輩的權柄,也接過了那秘而不宣的使命。
其間當然也有意外,但也都在奧爾羅德的果斷行動下及時糾偏……這當然應該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然而海瑟薇卻又有點遺憾。
那一年里,每次悄悄跑到一個王都,并隱藏在暗中注視執政新王的時候,她總會郁悶地想,這幫孝子賢孫怎么這么聽話,起碼出一個影響計劃的逆子讓她殺一殺……
這當然是玩笑話。
當末日的大鐘走到了最后十年,整個計劃已經漸漸無法隱藏。
幾十年來,北大陸諸國將財富有意識地向南轉移,這個大勢是隨便一個稍稍讀過相關資料的人就可以明確判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