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侍奉著太夫人來宴息室里的時候,沛柔已見完了丫鬟們,她們被揚斛帶下去安置了,她就自己一個人坐在羅漢床上描紅。
如愿見到了紜春,她心里很高興,寫起字來也就格外的快。
“沛姐兒,已經識得這么多字了?”定國公的話里有驚訝,也有欣慰。
太夫人就把她方才寫的字拿起來看,點了點頭,“寫的不錯,比前幾日有了大進步了?!?
沛柔汗顏,前幾日的字都是她為了不讓祖母生疑故意亂寫的。
她就跳下羅漢床,趿了鞋,給定國公和太夫人行禮。
太夫人就攬著她在羅漢床上坐下,哄她道“今兒的字寫得好,晚膳想用些什么,祖母讓陸嬤嬤去小廚房給你加菜?!?
沛柔還沒回答,倒是她父親先笑道“祖母可真是有了孫女就不要兒子了。方才和您在內室里說了半日的話,也沒見您上一盞茶來我喝,這會子倒惦記著給沛姐兒加菜了。”
大郎難得和自己玩笑,太夫人顯然被他取悅“陸嬤嬤,還不上好茶來給國公爺喝。還去廚房看看有什么新鮮點心,也賞幾塊給國公爺甜甜嘴。”
陸嬤嬤就笑著上前“不知道國公爺想喝什么茶,又想喝什么點心吃?!?
定國公便道“茶倒不太講究,只是想吃媽媽做的馬蹄糕了,小時候娘不讓兒子多吃,這么多年了倒還老是想著。”
太夫人把沛柔抱在懷里,嗔怪道“這還不講究,馬蹄糕可得現做。你倒會支使我的人,一把年紀的人還愛吃這個,沛姐兒快羞你老子。”
沛柔只窩在太夫人懷里看著父親笑。
陸嬤嬤便對太夫人道“不妨事的,國公爺既愛吃,老奴少不得就要獻丑了,請國公爺在此安坐?!?
她也是看著定國公長大的,后來分院而居,交集也就漸少了,此時見他提起兒時之事,又豈能不感慨?
定國公便對陸嬤嬤溫和道“媽媽年紀也大了,也必不這樣麻煩,只管揀了廚房里做好的點心過來便是。今日我也無事,正好陪陪母親?!?
太夫人也難得和兒子相處,心中很是熨帖,嘴上卻仍不饒人“朝令夕改,你在朝中也這樣不成?一時說要吃,一時又說麻煩不必做了,好人倒是全讓你做了?!?
“娘可真是的,兒子說一句,您倒有十句話等著。”
定國公無奈道“您干脆還是告訴兒子兒子哪里做的不好了,或是直接拿您那如意給兒子一下,也勝過兒子總被您嗆聲。女兒還在一邊看著呢!”
沛柔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自她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她就捂了自己的眼睛“沛姐兒可什么沒看看著?!?
一時又把床頭的如意遞給太夫人,“沛姐兒可真的什么也沒看著!”
宴息室里的人就笑做了一團。
太夫人揉著肚子,“只聽說過別人家的孩子被老子打,你這丫頭,卻慫恿著祖母去打你老子。真真是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沛柔嘟著嘴“祖母又冤枉我。是爹自己說要讓祖母拿如意打他一下的,沛姐兒幫著祖母拿那如意,是幫著爹孝順祖母呢。”
一時就連丫鬟們也笑的站不住,卻見一個花信婦人從珠簾后轉出來,給太夫人和定國公行了禮,困惑道“這是怎么了?”
眾人就整理了儀容上前去給柯氏問好。
或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她看起來稍稍圓潤了一些,皮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
這個時辰她大約是剛剛在花廳里發落完家事,回去換了裝扮,頭發梳成了朝云近香髻,只插著一對東珠珠釵。
她還并未顯懷,身上的玫瑰色織錦暗紋褙子就顯得略微有些寬大。
沛柔就從太夫人懷里起來給她行禮。
柯氏待她的態度向來很熱絡,見此便笑道“幾日不見,姐兒像是又長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