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人都望著趙二娘善意的笑。
沛柔覺得這個故事倒比一般的才子佳人要好得多,也就專心去聽戲臺上的動靜。
就聽那臺上的翁御霜唱到“……我只道鐵富貴一生注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塵。”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翁御霜的聲音幽咽婉轉、若斷若續,隔著水聲聽來別有一番滋味,沛柔卻如遭雷擊一般。
她前生的遭遇和戲中的女角全然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可這字字句句又如何不是在唱她。
前一世她的人生有好多頃刻分明的時刻。
若她的親生母親沒有死,她大約不會成為公府深宅里的小姐。
她們母女不會得到國公府過多的眷顧,她也只會是一個平凡的燕京少女,嫁一個老實的不能再老實的男人,相夫教子,奉養公婆,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如意珠兒手未操,又哪管它流水年華春去渺。
既入深宅,只見處處好風光,漸漸忘卻了這世間有人饑寒悲懷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若她能早日看清柯氏的真實用心,沒有養成滿腹驕矜,目下無塵,烈火狂風般的性子,又怎么敢偏要一廂情愿的和齊延糾纏。
后來她即便使氣和趙五娘比賽,也不該做事慌張。不見了使她臉似海棠的少年郎,就沒有衷腸話需他細想。
她對齊延的愛意就是她前生無盡的苦海,一邁進去就沒有機會出來。
等到她的家族亦被這滔天的洪水吞沒,回首繁華如夢渺,她也只得殘生一線付驚濤。
“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早悟蘭因……”
聽完了這出戲,太夫人便和常氏帶著小輩們借故先回了定國公府。
回程時海柔還想往太夫人的馬車上跑,卻一早就被常氏盯著,只好不情不愿的上了母親和姐姐的馬車。
太夫人的馬車上自然就只剩下她和沛柔兩人。
方才的唱詞實在使沛柔動情,她的身體像經歷過驚濤駭浪一般,此時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她就只懨懨的靠在馬車壁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夫人當然也很快發覺了她的不對勁,只是也當然地想錯了原因。
“沛丫頭,可是因為方才我不答應讓瑜丫頭來咱們家詠絮齋上課,你覺得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有些不高興了?”
沛柔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耍小性子,而且在太夫人委婉的拒絕了之后也隱隱有些明白原由。
“祖母想到哪去了,只是今日頭一回出來,起了個大早,昨夜里想著要出門又有些沒睡好罷了。”
太夫人就攬著沛柔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她身上有一種好聞的檀香味道,和她小佛堂里的一樣。
前生沛柔有了不是,柯氏從來都是輕輕放過的,再拿了好話哄著她讓她從不會覺得是自己有錯。
可太夫人若是聽聞,時常就會讓陸嬤嬤把她叫到松鶴堂里來,和她說清楚道理,然后讓她在小佛堂里抄經靜心。
開始的時候她當然是不肯好好抄寫的,那經文又晦澀難懂,她實在是很不耐煩的。
可抄寫的次數漸多,她逐漸的也能開始領會經文里的意思,聞著佛堂里若有似無的檀香,午后頃刻過去,她會難得的覺得自己的心很靜。
“你可知道萬家瑜姐兒的父親和祖父是做些什么的?”太夫人突然道。
沛柔當然是知道的,但她也只能這樣答“知道萬家姐姐的父親是禁軍統領,不過并不知道這個官職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萬家姐姐的祖父是誰。”
太夫人就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