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疫,五月份時常氏就要提起的海柔的親事只好暫時擱置。如今時疫已平,這件事情自然也就要重新提起來了。
常氏和自己的大嫂宣瑞伯夫人傅氏的來往也越來越頻密,卻并沒有透露出一點有關海柔婚事的消息。
前生太夫人是同意把海柔嫁到宣瑞伯府去的。今生海柔自己看好的萬家,太夫人又不甚滿意,也不知道這事今生到底會是個什么結局。
九月初,敕勒突然撕毀了協議,大舉進犯燕梁的多座城池。
雖然并沒有能夠完全得手,所獲卻也頗豐。大同的那位應參將,也如前生一般一戰成名。
而后敕勒單于所帶領的王帳大軍與萬老將軍率領的燕梁軍隊在斡水河畔對峙,昭永十四年遠嫁到草原王帳的貞惠公主被敕勒士兵推到陣前,以血祭旗。
今生沛柔看到了更詳細的戰報。貞惠公主被推到陣前的時候,腹部隆起,顯然是已經有身孕了。
宮中張皇后聽見這個消息之后一病不起,前朝后宮都再生波瀾。
萬長風仍跟著他祖父在前線,上一封信中說他即將帶領一支小隊去奇襲敕勒人的大營,近幾個月來則消息全無。
海柔每日在蕙草堂中枯坐,和她說什么她都沒什么反應。沛柔常常進蕙草堂去也沒有什么話能說,也只是靜靜地陪伴她而已。
進了十月,天氣一直都是很好的。可沛柔卻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這一日沛柔照常出門,準備去香山看望李嬤嬤,在府中前就遇見了一群小廝,在往柏濟堂里面搬東西。有些箱子敞開著,可以看見是一些文玩字畫等物。
她不由覺得有些奇怪,“平時宣瑞伯府給二叔母送東西可不是這樣的,若要說是給二叔父的,他什么時候有這么闊氣的朋友了?”
讓紜春過去詢問,回來時卻說,是哪一家侯府送給二老爺的禮物。
“奴婢要仔細問時,那人卻說他是咱們府里的,并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要給二老爺送禮。”
沛柔趕著出門,也來不及細問。在路上卻忽然想起來,前生宣瑞伯府就是這時候來下定的。
她記得很清楚,十月里府中要趕制冬衣,這一次府里的繡娘卻沒有先去她的翠萼樓,二嫂去了海柔的蕙草堂。
那天她很不高興,就往海柔的蕙草堂去,打算找點事情氣一氣海柔。
結果那一日的海柔卻格外地好說話,不僅讓了她先挑布料,而且還跟繡娘說可以先給她做衣服。
沛柔覺得很奇怪,就讓綰秋去打聽海柔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得回來的消息就是,宣瑞伯府的人前來下定,海柔要和常毓君成婚了。
恐怕是方才那小廝沒有聽清楚,才會誤把“伯府”說成了“侯府”。
這幾天她總在松鶴堂打轉,明明什么風聲也沒有聽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沛柔雖然想清楚了事情,卻也不能即刻就回府去,急也無用,若讓李嬤嬤看出來她情緒不對,恐怕還要惹得她老人家擔心。
沛柔只好極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究竟該怎么辦。
等她到了香山小院,推開院門,卻正見李嬤嬤坐在院中的搖椅上和人說話,看起來很高興。
而那個背對著她的少年,她不會認錯的,就是齊延。
聽見動靜,他們二人同時看向了院門,在齊延眼中的,是笑意僵在唇角的沛柔。
他就站起來,笑道“鄉君,好久不見了。”
沛柔到底還是把心中的驚訝壓了下去,而后道“仿佛上個月還見過,也算不得好久不見。齊世兄,今日又有事路過此地么?”
齊延便道“鄉君的風姿令人見之難忘,元放不過俗世中一普通人耳,自然時常有所牽念。重喬,你說是不是?”
重喬正在一邊拼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