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一回到定國公府,就直接往松鶴堂去了。此時正是太夫人午睡方起的時辰,應當是有幾分熱鬧的,可院中卻是鴉雀無聲,半個人影也無。
沛柔正有些疑惑,等走進了正房,卻見陸媽媽一個人站在門口。
一見了她,便笑道“鄉君今兒回來的早,太夫人此時正有事,也吩咐了請您往佛堂去等她即可?!?
沛柔便笑道“祖母今日是有客么?是哪家的客來了,我不用出來見客么?”
陸嬤嬤便垂首道“并不是有客人,鄉君等一等自然會知道。還是先往佛堂去吧。
見陸嬤嬤如此,沛柔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么來了,又心急海柔的婚事,經過宴息室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窗口駐足了片刻。
宴息室里只有太夫人和二房夫妻,太夫人端坐于上首,常氏和二叔父卻低頭跪在她面前,并沒有在說話。
見了這樣的情形,沛柔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還想再站一會兒,卻聽見陸嬤嬤的一聲咳嗽。
她只能回頭沖陸嬤嬤笑了笑,而后先往佛堂去了。
等太夫人從宴息室中出來,往佛堂來的時候,已經近了黃昏時節了。她一進門,正看見梳著的墜馬髻的少女坐在窗前,身姿筆直地在金粟紙上抄寫佛經。
正是好年華,肌膚光潔,青絲如云。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邁步進了佛堂。
而后那個少女聽見聲音,就轉過頭來,笑著道“祖母?!?
太夫人點了點頭,先在陸嬤嬤的服侍下給菩薩上了一炷香,而后在羅漢床上坐下,招呼沛柔坐到她身邊來。
太夫人看起來很疲憊,像是花費了很多心力?;畹竭@個年紀,還有什么事情能比子孫不肖更令她傷心呢。
沛柔就依偎著太夫人坐下,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陪伴著她。
等太陽都落盡了,太夫人才先開了口,“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了么?”
沛柔在太夫人懷里點了點頭,“祖母是說二叔父夫妻,要把三姐姐嫁到武寧侯府的事情么?”
“出門時遇見了抬著東西進柏濟堂的小廝,孫女多嘴問了一句,正好出門,讓父親指給我的親衛也去打聽了,正好就打聽出這樣的事情?!?
太夫人的情緒就漸漸激動了起來,“你二叔母還是在怪我,當年不該把潤姐兒嫁到崔家去。如今海姐兒議親,更是要千防萬防防著我這個做祖母的插手,害了她的女兒?!?
“我原來見她和她嫂子眉來眼去,以為她是想把海姐兒嫁回宣瑞伯府去。”
“想著若是海姐兒也愿意,那常毓君的人才雖差些,配海姐兒有所不如,可畢竟是她外祖家,將來也少受些婆家人的委屈。”
“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誰知道她居然敢偷偷地去和武寧侯府結親?!?
沛柔便道“二叔母也實在太糊涂了些。武寧侯府如今是什么樣的人家,皇后娘家,也是三皇子的母族。”
“孫女久在宮中行走,知道三皇子絕不是只甘心做閑散宗室的人。三姐姐雖然不是嫡支,可將來若有彌天大禍,落井下石,誰又會把這些事件件分明?!?
太夫人冷哼了一聲,“你道今日常氏是如何和我說的?‘海姐兒是大家閨秀,自小養尊處優,自然是要嫁到身份地位對等的人家去的?!?
“武寧侯府也是勛貴當中第一等的人家,張家的四郎更是知禮上進的品性,正是海姐兒的良配。’”
“‘潤姐兒已然是吃了苦了,難道娘要讓海姐兒也嫁到西北那樣遙遠落后的地方去么。’”
“好一句‘良配’,好一句‘潤姐兒已然是吃了苦了’,話里話外都是說我這個做祖母的多事害得潤姐兒如今受苦。”
沛柔一邊替太夫人順著氣,一邊道“也不知道二叔母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大姐姐每次有信過來,都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