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齊毓姝的霽園,福壽堂的侍女們明顯要守規(guī)矩得多,放眼望去,無一人敢在安陽面前有什么大動作,更別提像子畫捧斗篷那般恣意了。
剛進院內(nèi),便有侍女層層打簾將安陽引至齊老太太面前。
齊老太太年輕時是個巾幗英雄,老了精神頭也好,因有皇帝縱容,安陽逢年節(jié)都能在齊家走動,因而與老太太并不生疏,關起門來便都不講那些虛禮。
見到老太太,安陽笑道“還是擾了外祖母歇晌。”
老太太這邊養(yǎng)著齊府二房的五姑娘齊毓妙,只見齊毓妙奉上杯盞道“祖母,我說什么來著?”
老太太點了點毓妙的額頭,道“貧嘴。”
安陽被打趣也不惱,笑著和齊毓妙對視了一眼。
齊毓妙隨即叫立夏領著伺候的人出去了。
“公主怎么這個時候出宮了?”待屏退左右,老太太掐著佛珠轉(zhuǎn)了半圈才開口。
雖老太太已經(jīng)許久不問外事,府里中匱也早就給了大兒媳婦掌管,可她心里透著呢。
安陽坐在她對面,道“宮里都傳平王世子是個燙手山芋,蔣嬪已經(jīng)匆匆給我九姐訂了親,是以母妃叫我來問問您的意思。”
老太太半閉了眼,她曾經(jīng)奶過這位當今圣上,自然也能猜出幾分他的脾性,便道“陛下是個念舊的人。”
安陽心下一松。
齊家老家主已逝世多年,當年先帝的恩澤早成過眼云煙,如今也只能盼帝王的“念舊”二字了。
當今帝王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反而對權勢愈加熱衷,不僅幾位皇子沒封王,就連太子都不得與文武百官親近,是以老太太擔心淑妃與齊家的走動會犯忌諱。
老太太睜開眼睛,將佛珠放下,淑妃這步走得太急,幸而有蔣嬪等人也在活動。
老太太又道“水滿則溢。”
安陽沒說話。
老太太點到即止,只她聰明一世,卻猜不到局勢將在這兩年急轉(zhuǎn)而下。
安陽將話帶到便不知要與老太太說些什么,幸得一旁的齊毓妙說話了“公主今日可要在這兒用膳?”
安陽道“酉時入宮即可。”
齊毓妙便笑了“那可好!”又轉(zhuǎn)頭問起老太太“祖母?”
老太太知她二人的底細,隔著窗戶吩咐立夏“去女學看看二姑娘、三姑娘下學了沒有?叫夫子提前些放她二人走。”
立夏哎了一聲去了。
或許疼愛最小的孫輩是天性,齊老太太也不例外,只見她對齊毓妙道“將宴擺在望月暖閣吧,把你大姐姐她們都叫上。”
齊毓妙歡歡喜喜應了,牽著安陽往外走。
安陽略一回頭,只見老太太又恢復了吃齋念佛的模樣。
齊府這一代兩房加起來統(tǒng)共有五個姑娘,這名起的也巧。
因齊府女兒講究從毓從女,這大姑娘便叫做齊毓婉,齊毓婉幼承庭訓,在同齡女孩之間頗有才名,不負這個“婉”字。
二姑娘叫做齊毓嬌,外人稱她是“齊府一等一的爽利人”。
這兩位都是二房夫人所出,和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的五姑娘齊毓妙是同胞姐妹。
當年二夫人嫁入齊府七年,卻只得了兩個姑娘,怕延續(xù)不上香火便停了妾室的避子湯,這才有了四姑娘齊毓姝和她兄長的雙生之福。
齊毓姝雖是庶出,可名字卻是淑妃所取,取自“靜女其姝”一句,所以吃穿用度倒不與幾個嫡出姐妹有什么不同。
再說三姑娘齊毓姜,她是大房太太所出,也是大房唯一的女孩,因此和二房不同,她從的這個“女”是在字的下方的。
齊毓妙打發(fā)子詩去大姐、四姐處,自己支使著侍女們將暖閣打掃出來“四姐姐體寒,在這多放一個火盆,二姐姐不用,倒是這兒可以加一個,不知大嫂子賞不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