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份上,田金枝其實也想明白了,大哥犧牲,二哥家里二嫂兇悍,三哥勞改去了,方大丫沒了三哥管束,兇悍得厲害,動不動就抄起家伙和田老太吵架,家里的蝎子看得嚴嚴實實的,不給田老太一點兒占便宜的機會。
事實上,這個家里除了田老頭和田老太,已經(jīng)沒什么能供田金枝剝削的人了。
而田老頭和田老太畢竟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就算可著勁兒剝削,身上的剩余價值才能有多少,田金枝要想真正過上好日子,還是得考大學。
至于結婚,像二流子那種人,真的是靠不住的,不定什么時候,勾搭上別的女人,就把她給甩了。
田金枝還不想在村里隨便找個小伙兒嫁了,再說以她現(xiàn)在名聲,怕是也不好在本地嫁人了。
最后田金枝就選了復讀一年,準備明年去考大學,田老頭把她送到了鎮(zhèn)上的中學,老兩口又開始勒緊褲腰帶供她上學。
“唉,考大學哪兒有那么容易的,前面那棟房的錢老太太的孫子,在縣一中能考前一百名的,才勉強剛過分數(shù)線,你說田家老兩口是圖啥呢。”講完田家的故事,那蘭也是嘆氣說。
“你說圖啥呢,牛吃棗刺圖扎呢,自家養(yǎng)的女兒,自己不知道有幾斤幾兩多大本事,孩子說要讀書就一直供著,我看那老兩口,遲早要被這閨女吸干。”宋蔭卿把一個餃子放在高梁桿做的蓋簾上,說。
田橙不置可否,她跟田老頭和田老太沒什么感情,反倒跟田老太有一肚子的仇,雖說不會幸災樂禍吧,可也絕對同情不起來。
宋蔭卿老兩口還在這兒同情田家老兩口呢,真是好了瘡疤忘了痛,他們就忘了,如果不是田橙鬧著分了家,那現(xiàn)在被吸血的,就不是田老頭夫妻倆,而是他們的寶貝女兒和外孫。
田橙撇撇嘴,心說田家那邊愛咋咋的吧,都是自作自受,活該!
餃子煮了兩鍋,分開煮的,沾上腌好的蒜醋和紅紅的油辣子,味道真的是香極了。
宋秀致要上班,田野也沒跟著來,那蘭滿滿地裝了兩飯盒餃子,每種味兒的裝了一盒,讓田橙帶回去給家里的兩人吃。
宋秀致上班倒是正常,就是田野那小子,每天中午一吃完飯,就跑得沒影了,不到天黑不回來,也不知道在哪兒野著呢。
那蘭把飯盒包得嚴實,裝在一個小布袋里,放在田橙的車前筐里,又去倉房拿了兩盒點心,給她掛在車把上,田橙推著自行車出來,巷子里地方窄,不好騎車,等她推著車出門,就看見王典在外邊街道上轉悠著呢。
天氣冷,這小少年雙手插在衣兜里,匆匆地走過來,看見田橙,先是一喜,叫了聲橙子姐,又忽然想起兩家之間的糾葛,登時小臉就耷拉下來了。
田橙不會跟他一般見識,也不會太過熱情,王典對她家人警惕有敵意,她太過熱情,反而會讓王典以為她目的不純。
兩人說了幾句話,看王典還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田橙就騎車離開了。
王典在巷子口站了很久,田橙對他不如以前親熱,他反倒覺得莫名的難受,也沒心思去找小伙伴了,跺了跺凍得發(fā)麻的腳,就離開了。
現(xiàn)在王學禮對待王典,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似乎意識到兒子已經(jīng)長大,不再動不動就掄皮帶打他了,不管王典怎么調皮,只要不是惹下大禍,王學禮都是好好地跟他講道理。
反倒是王奶奶,出院后發(fā)現(xiàn)田野再也沒來過,就問王典怎么回事,王典實話實說,說自己不同意父親給自己找后媽,王奶奶嘆了半天氣,最終也沒把他怎么樣,跟他說了一句他以后一直都沒忘記的話“你光知道心疼自己,就沒心疼過你爸?”
這句話王典一直記得,他覺得他很委屈,他爸不就是沒老婆么,家里不是還有他,還有奶奶,爸爸有什么可憐的,讓奶奶急著給他找后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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