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貴心一沉,怕的就是這個,哪怕錢家把妹子吊起來打一頓,他也不會說二話,還要主動幫忙給遞鞭子,誰讓自家妹子和娘不懂事還不省心呢,可是離婚,離了婚,田金枝今后的日子怎么過?
田金枝呆住了,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錢玉田,怎么可能?
“玉田,你要和我離婚?”
錢玉田沒看她,眼睛望著棺材“離。”
“玉田,離婚是件大事,你可得考慮好,這孩子還小,不能有后媽呀!”
一片安靜中,首先說話的,是抱著福蛋兒的大嬸,她是錢玉田的遠房嬸嬸,向來跟錢母要好,錢家遭遇這事,她也難受得厲害,這半天就看著田老太咬牙切齒的,恨不能上去撕扯她兩把,可聽說錢玉田要離婚,最先說話的,還是她。
有人說話,田富貴也趕快勸著“玉田,這事是金枝和……我媽不對,可為了孩子著想,也不能離婚啊,離了婚,你倆都好說,孩子可咋辦呢!”
如果孫莉在這兒,怕是要暗笑一聲,多少年了,無論田老太怎么折騰,田富貴都沒說過他娘一個不字,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由著老太太揉圓搓扁,如今為了妹子的終身,竟然也開口說他娘不對了。
錢玉田對這個大舅子很是尊重,低著頭只說了一句“二哥,這婚如果不離,我下半輩子怎么活?怎么面對我娘的牌位?”
田富貴沉默了,是啊,就算不離婚,兩人勉強在一起生活,可錢老太的死,終究是橫在兩人心里的一根刺。
“玉田,湊合著過吧,離了婚,孩子可憐啊!”
這次說話的,是一直都沒吭過聲,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錢老頭“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可是你娘如果還活著,肯定也不想你離婚,不想福蛋兒沒了娘。”
田金枝猛然轉頭,看著角落里的錢老頭,她向來瞧不起公婆,尤其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公公,可今天……
田金枝撲通一聲,跪在錢老頭面前,聲淚俱下。
“爹,以前是我錯了,怪我不懂事,害死了娘,爹,以后我一定好好跟玉田過日子,好好孝順您老人家,我再也不耍脾氣了!”
錢老頭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
“離吧!”
就在周圍人都以為沒事了的時候,錢玉田又冒出一句話來,還是那個意思,離婚。
接下來,不管周圍人苦口婆心地勸也好,田老太以死相逼,大吵大鬧也好,田富貴道歉加講道理也好,錢玉田就只一個字,離。
大家伙兒看著他已經鐵了心,也就不再勸了,錢小姑冷著臉把田家娘兒仨個請出錢家的大門,院子里哭聲又響起來。
上田村和下田村相隔不遠,娘兒仨個沉默無聲,拖著腳步在鄉村的土路上,慢慢地往回走。
田富貴一改之前老好人的模樣,冷著臉走在前面,田金枝完全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跟在田富貴身后,六神無主,田老太知道自己這次幫了倒忙,不敢作聲,灰頭土臉地走在最后面。
“金枝,等錢家那邊喪事辦完了,你再回去,誠誠懇懇地給玉田和他家里人道個歉,看人家能不能看在福蛋兒面子上,湊合著繼續跟你過日子。”
田富貴的聲音又冷又硬,也不看身后的母女倆,沉著臉說了這幾句話,看看到了上田村村頭,轉身就走。
“哎,天都黑了,富貴你不回家去哪兒?”田老太拐著半解放的小腳,跟在后面大聲喊。
田富貴頭也不回地走了,遠遠地扔下一句“我沒臉回去,怕村里人笑話!”
他的身后,田老太和田金枝吵了起來。
“娘,這事都怪你,你跑去瞎湊什么熱鬧,這下我被你給害死了!”
“死丫頭片子,這能怪我嘛,你被逼著跳河,錢家還瞞著消息,我當娘的知道了,能不去找他們?你要嚇唬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