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皇儲之爭,生死一線,無所不用其極。
哪會有謙謙君子落腳的地方?
就算自己費盡心血幫助他掃清一片障礙,可他登上皇位后,怎么面對舉世洶洶?怎么壓制世家?
就靠他那些圣人的大道理?就靠他那些近乎完美的禮數禮節?
那幫儒生,竟將我兒教成這樣,實在該殺!
可憐老師,本想老師監軍回來后,便讓他去教導泰兒帝王之術,誰知……
楊河在這邊為自己百年之后的事唉聲嘆氣時,殿外匆匆走來一名內監,報到:
“陛下,指揮使侯有急奏至。”
急奏?按照腳程,那豎子也該至清港了吧?
莫非是南征潰敗的事查得差不多了?
“念。”
楊河平復了一下心情,便說道。
那內監攤開奏章,照著念道:
“臣侯世貴奉……”
這奏章長長一份,內監剛念到宇文浩招供的部分,楊河就不由坐直了身子。
聽得南征之敗的真相后,楊河一張老臉已青得跟苦瓜一個色了。
他坐在龍椅上,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哈哈,宇文家!果然不愧他們百年來的河道龍王之稱,朕的好忠臣,好世家吶。
為了一己私利,累得國朝敗軍殺將,朕背著罵名從百姓那征來的錢糧口稅,都入了他們口袋。
哈哈哈??!好!好一個宇文家!!”
楊河在龍椅上開懷大笑,殿內內監一個個都將腦袋死死底下。
尤其是那正在念侯世貴奏章的內監,也是不敢再念,只捧著奏章低著腦袋。
眾人能跟在楊河身邊當差,都是宮中的老人了。
楊河什么脾氣,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聽得這極壞的事,楊河卻在開懷大笑,說明他已怒到了極點。
只要一個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要被他拿來殺了泄憤。
楊河笑了一陣,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冰寒。
就連聲音也像是從牙縫中一個一個地擠出來似的:
“宇文家干下此事,又被宇文浩招供給了那西陵豎子,讓朕猜猜,宇文家走投無路之下,可是起兵造反了?”
那捧著奏章的內監身子一抖,差點沒把奏章抖落:
“回……回陛下……正是……”
“啪!!”的一聲脆響,楊河一拍桌案,怒道:
“結結巴巴連句話也說不利索,朕要你何用?拖下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這內監當然知道自己被拖下去的下場如何,當即就跪在地上哭泣哀求。
可那些御前侍衛哪會給他這個機會?不過才喊了兩聲,侍衛們就將他的嘴巴給堵上并將之拖了出去。
而后,楊河目光掃視一圈,見殿內內監宮女差點沒想將腦袋埋在胸里,便將目光停在身旁的王臻身上:
“你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