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翌盯著他瞧了一會兒,道:“想不到藥谷主也有兩副面孔。”
“呵!”藥初年輕笑一聲,淡聲道:“人性本就復雜,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始終如一?”
“你便是這般欺騙于她的嗎?”豐子翌語氣里帶了些怒意。
“豐大人又怎知她不曾了解我的全部?”藥初年毫不退讓地反問,兩個人目光對視,氣氛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最后還是藥初年率先打破僵局:“好了,豐大人特意把我叫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討論我有幾副面孔的吧?”
聞言,豐子翌也漸漸冷靜下來,藥初年性情坦蕩,胸有城府卻不是個心思狡詐之輩,即使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認,相較于自己而言,藥初年更適合程苒。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方玲瓏小印遞給他。
“這是何物?”藥初年不解道。
“我的私印。”豐子翌冷冷道。
“我要你的私印何用?”藥初年輕嗤一聲,將印丟還給他。
豐子翌壓著怒意強調:“這不是給你的。”
他頓了頓,接著道:“此物是我尋能工巧匠專門定制的,天下唯有兩件,你留著它,倘若有一日遇到難事了,可以它為信物來金陵尋我,我必傾盡全力相助!”
“當然,若是用不到最好。”他亦盼著程苒一世安穩(wěn)。
“為何要給我?”藥初年沉聲問道。
豐子翌沉默了一瞬,末了低聲道:“這是我欠她的。”
“好。”藥初年收下了小印。
兩個人在樹下聊了約莫一刻鐘,程苒在茶棚下坐著,隱約瞧見豐子翌似乎給了藥初年某樣東西,就在她好奇究竟那是何物時,兩個人結束了談話,朝這邊走來。
程苒帶著滿腹的疑惑,卻不好在此刻當面詢問,只能胡亂問了一句:“聊完了?”
“嗯,咱們抓緊時間回去吧,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藥初年興沖沖地說道。
程苒悄然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臉色,發(fā)現并沒有什么異常,于是點點頭:“正好我也餓了。”
話音一落,藥初年便迫不及待地朝豐子翌拱了拱手:“豐大人,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日后有緣再見啊!”
“好,你們……保重。”
這一刻,豐子翌覺得連呼吸都是疼的,但那又如何呢?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是他親手把人推遠,此刻縱然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只能欣然道別,放手祝福。
哪怕他明知道,這一別,就是一生。
“你也是啊,多多保重!”程苒發(fā)自真心地笑著回應,卻也僅限于這一句回應了。
二人策馬離開后,豐子翌獨自一人在茶棚外佇立良久,目光一動不動地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似是要將這一幕永遠烙印在心里……
這一站,便一直站到了日落。
所有的不舍,黯然,傷情,最后,悉數歸于平靜。
小廝守在一旁,實在不忍上前,因為對于此刻的豐子翌而言,每一句勸解都只能是讓他更加傷懷罷了。
茶棚的店家是個老實粗壯的中年漢子,見他遲遲不走,便上前來好心勸道:“這位客官,這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了,我們茶棚也要收攤,您也早些回家吧!”
家……他也有家嗎?那座空蕩蕩的府邸?
那店家又喊了兩聲,豐子翌這才將將回過神來,一開口聲音沙啞:“多謝店家,我這就回去了。”
站得久了,豐子翌的腿有些發(fā)麻。
“大人……”小廝擔心地看向他。
“我沒事,回府吧!”
馬車的簾子緩緩落下,也給這段時光劃上了一個句號。
……
回去的路上,程苒越想越覺得心里癢癢,最后實在忍不住了,一拉馬僵,橫在了藥初年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