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昌東郊,有一片“花海”。說是“花海”其實言過其實太多,最多也不過是一戶人家的小花圃。這花圃雖然并不大,卻種了許多不常見的奇珍異草。庭院四季開花,無論冬夏都有各種植物不間斷地生長,妖冶無雙。
此處離皇城遠,路中經過一片亂石竹林,竹林外有洼地沼澤,十分坎坷。一日,有賊人夜奔,亡命至此,眼前突顯一處繁花盛開的院落。此時正值深冬,萬物凋敝,院落周圍一片荒涼。可月光盈盈如水,萬千螢火蟲停留在院周一簇簇紫藍相見的花朵上,流光溢彩、無比詭異。那賊人是殺了人的,血洗了京中一個十多口的人家,為了擺脫追捕逃進密密麻麻的石林,從吃人的沼澤中爬出來。冬衣早已濕透,此時高燒不退、渾身是傷、心亂如麻又見眼前這并不真切的景象,竟以為自己已經入了幽冥,倒是安靜了下來。
第二日,年輕的小衙役哈著熱氣、搓著手來到官府門口時,竟見到兄弟們追蹤多日的殺人犯端端正正跪在府衙門口。提審時,那人流著淚把那人家是如何迫害自己、如何強搶了自己發妻的事說出來,對自己所犯之事也供認不諱,眼中再無戾氣、驚恐。因是城中數年不遇的大案,本就備受關注,那天看熱鬧、作見證的人一層又一層,見想象中殘忍的犯人竟是如此,官民皆唏噓又驚訝。
后來消息就從街頭巷尾不知哪處傳起小衙役說是私下審問時,那惡人跟我們大人說了,他遇見了仙家居所,又親見了仙人被感化了。隔壁肉鋪抱著暖爐的張大娘就說“屁嘞!又是仙家,每次官府解釋不通的事兒都丟給仙家。忙死仙家,閑死你們?”她一啐,臉上的橫肉跟著抖一抖,一扭頭“快,把今天的肉給紅樓那些個小妖精送去!別磨磨蹭蹭的!”
紅樓后廚的歪嘴趙二接過張家肉鋪送來的竹簍,撇撇眼睛“竟然不是仙家?”伙計小翠細長的丹鳳眼左右低低一看“不是嘞!我男人說……是臨南的僧人。”歪嘴趙二嘴一抽“真的假的?”“我何時騙過你啊?”小翠說完羞答答一笑,竟還伸手掐了一把趙二的胳膊。趙二嚇得一縮身子,聞見小翠身上的奶水味,嘴又一抽趕盡頭也不回地抱著竹簍跑進了后廚。
“真的假的?臨南來的?喲,那不得了。”廚房里,幾個俏麗丫鬟圍著她們的大廚子,嘴里含著的吃食都忘了嚼,口齒不清“臨南有多久沒有僧人來我們西齊講經布道了?”
大廚子是個年過半百的精壯男人,照例檢查了徒弟們拿回來的食材,肉很新鮮。他很享受每天小丫鬟們圍著自己的時候,用小點心招待她們“我可聽說臨南不再派駐僧人來西齊,可是和咱們當今這位有關,他當年在臨南,嘿嘿,留了一筆風流債!”大廚子一副神秘地笑,一口黃牙笑了出來。
“你可莫要亂說!哎呀,我去給小主子送茶了,晚了她又要罰我了。”站在一旁嫩黃裙擺的小丫頭,像只小蝴蝶似地飄出了廚房,上了樓梯。
“這幾年臨南沒有僧人來西齊,可是也沒有派駐僧人去九澤和北離啊。臨南啊,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僧人遍布各國,講經布道解惑,受各國王室禮遇的大佛國咯。哎,公子,你說是不是呀?”
“對呀公子,你也是僧人,有沒有見過臨南的僧人呀?”
“對呀!有沒有呀?”
紅樓內,火盆燒得旺,溫暖如春。
三樓臨窗的雅間極大,桌與臥榻相連,樂器、點心和水果雜亂地鋪了一地。四位身材曼妙、美若嬋娟的女子或坐或依,望著臥在榻中央的男子。這男子素色長袍,身材修長;領口微開,露出清晰的鎖骨和呼吸間胸前起伏的肌肉。男子17、8歲的年紀,生得極美長瓜子臉,一雙狐貍眼半瞇著,被垂下的睫毛輕輕覆蓋,鼻子直挺、朱唇皓齒。皮膚極白,說膚色圣雪蓋是這般了。若是與他相比,屋內四位絕色不僅失了顏色,也缺了從骨子里透出的魅氣。男子淺淺笑著,左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