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磨蹭!巡游馬上就開始了,晚了街口的好位置都被別人占了!”
任晗回頭看見落后老遠的兩人分毫沒有玩樂的神情,不禁納悶,撲過去,一邊挽起一只胳膊,帶著兩人往前跑。任晗穿得依舊是淺色男裝,秀氣可愛,跑起來像一只大蝴蝶“快點!快點!對了,小兒子呢?不帶出來見見世面,怎么學得會說話?”
幾人都管從古城冰域帶出來的小男孩叫“小兒子”,吃的玩的都往使館里送,倒是有些分不清是誰家的兒子了。小孩平日吃喝拉撒到也都正常,只是依舊不說話。回到驛館不久,蕭桓就帶了醫官來,可仔細檢查一番竟是什么都沒查出來。身體健康,發聲部位也發育完整,再加上之前也喚了秦蒼一聲“娘親”,所以該不是器質性問題。
既然不是生理缺陷,那大概就是他打心里不愿說話吧。
神話和詭談本就是一體兩面能莫名出現在無人的雪山,不吃不喝甚至毫無疾癥得活下來,等待著幾人將他帶出險境,既是奇跡又疑點重重。只是他還是個那么小、連自己都難以保護的孩子,于是人們更愿意懷揣善意和包容去揣測來由。
經幾位醫官會診討論,幾人一致認為,或許這孩子之前曾受過什么刺激。那么,慢慢的、在松弛的環境中養著,總有一天能夠恢復如常。
“他作息極規律,休息得早,大晚上的帶出來不合適。”
“哈哈,這點到和蕭桓小時候像。”任晗根本沒注意到蕭桓一閃而過的羞怯,繼續道“陸歇呢,怎么還不來?也不怕這么漂亮的新娘子被別人搶了去。”
“他得晚些才能過來。”
“男人真麻煩。蔣兄,你說的小鶴也還沒來嗎?巡游就要開始了。”
蔣通看向任晗的眼里同樣有星光,此刻俊秀的臉龐配上清朗柔和的神色,瞧得任晗一陣臉紅。見書生也不說話怔怔看著自己,一惱“問你呢。看我作什么?”
“我……”風度翩翩的少年這才緩過神“哦,今日與小鶴說了,他在街口等咱們匯合。另外,想與幾位英雄說的是,小鶴身世凄苦,爹娘在饑荒中去世了,他從小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遇到他的時候,他身子很弱,也有些膽小,若是一會兒他有什么做的不當的,絕非本意!四達在這里先給各位陪個不是,希望各位英雄不要怪罪我這位兄弟!”
“說什么呢!你兄弟就是我們兄弟,朋友之間怎么會介意這么多!”
“是啊,小蔣兄弟。之后也別再叫我們‘英雄’了。我們也不過是普通人,當我們是朋友就好。”蕭桓也朗朗道。
秦蒼沒有搭話,心想蕭桓你倒是大方,沖著蔣通微笑點點頭。
“好!”蔣通眼中懷著感激“從此都是朋友!”
“火祭開始了!”
在人群的歡呼與簇擁下,一隊身著暗紋黑袍,頭戴尖帽,手持火把的人,從街道深處緩緩走來。這是秦蒼第一次看草原的祭祀,與想象中松散活躍的場景全然不同,這一隊儀仗相當有序、相當肅穆,與街道兩旁喧鬧的氛圍反差極大。
秦蒼悄悄問任晗“咱們這么吵鬧好嗎?”
任晗拉著秦蒼的手,正在大聲吹口哨,身邊吵吵嚷嚷,于是大聲回答“當然了!他們代表的是黑夜,我們就是要驅散黑暗啊!向來如此,越大聲越好!”
原來是這樣,有講究的。
“是女巫!”
“竟有女巫!”
眾人隨聲音來處望,只見一位身著紅黑長袍的女子高高端坐在八人合抬的轎椅上。她雙手捧著一枚不大的蠟燭,燭光在女子懷里激烈地搖曳,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而逝,然而卻又總能在最后一刻還魂重燃。女子頭發低低束在頸后,半張臉隱在黑紗里,眼神淡然、靜謐,深深看向前方,周身散發出的冷寂宛若真是這暗夜的化身。
周圍的人顯然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