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晗并非刺殺臘塔耶的兇手,還請蔣兄為任晗作證!”
屋子里碳火燒得很旺,溫暖的氣息與書卷香攜手,在三人身邊氤氳回環,不多久,就將朝臣般退下的學子離開時趁機貫入門內的冷氣滅了個干凈。
蔣通從容不迫,與訴說請求時再次對自己急急一拜的秦蒼對比鮮明。他緩緩站起身,理理衣擺,也對其回一禮“瑞熙王妃前來是為此事?”
這是試探她在用什么身份與自己對話。秦蒼接過“女子成為婦人便再沒有自己的方寸之地。王妃之屬,不過是借人名義,說起來好聽。若論用心,任晗倒是我唯一的朋友。”
蔣通并不反駁,也不答話,她既能不顧尊卑來此求我,這番話也便沒什么可存疑的。不過,確定其來意并無特別,書生略有些失落。
糖要什么時候最甜?苦口之后。秦蒼見蔣通雖面露難色卻也沒有直接拒絕,便知這人明白殺人者另有其人,于是依舊蹙眉急道“蔣兄既然知道刺殺之事并非她所為——是有人故意栽贓,可是還有什么顧慮?”
蔣通如何不知?自己的恩師臘塔耶患有一種怪病多年,身上長滿了白色花斑,每日必須服藥沐浴以續命。而那天,他、連同整個昆侖社的所有學生都同時“忘記”了醫囑。即使刺殺者“不存在”,臘塔耶怕也會殞命。只是蔣通不知道的是,當日臘塔耶并非沒有“服藥”,老學究一頓飯菜中混入的藥劑,有他的學子那么多。
“這……畢竟屢次刺殺的確是針對學社而來,且殺人者是官吏權貴的可能也十之八九。你也看見了,現在有這么多人投奔我、依靠我,以我此時處境,若要強加干預如何對得起百姓的信任?”
原來他并非不想救任晗且也里外看得通透任晗說到底是權貴的代理者,是百姓怒氣與積怨的活靶子,與此相反,自己正是這同一撥人心中的大英雄。此刻,若他冒然舉動,立場怕是會模糊不清。所以他的權衡正是希望二者得兼既能讓從天而降的聲譽不受到波及,又能維護佳人。
秦蒼聽罷似真似假地點點頭。既你貪心,不如我再加個碼?
急切的面孔換成了了然,女子沉吟道“哎,的確。我明白蔣兄是想保護任晗。想你二人一見如故,視對方為知己。如今蔣兄身陷險境,自然是不希望將任晗也牽涉其中。”
“什么?”蔣通一時間有些錯愕,以為秦蒼說反了話。這女人竟說有危險的是我?她是在故弄玄虛?
“哦!”秦蒼見眼前人不明所以,裝作解釋“蔣兄多年來臥薪嘗膽、忍辱負重,如今一戰功成,成了奉器乃至整個北離的寒門俠客,這本是好事百姓心中有了公理所在,各路英豪有了所投奔之人。不過換句話說,這也是蔣兄“大義”之處蔣兄算是公然與那些權貴撕破臉、對立了。知道的,是吾輩共聚昆侖社商討治國之策;可別有用心之人當說什么?你這是要是招兵買馬、聚眾叛亂啊!”
“你休要胡言!我當然不是!”蔣通一聽,白凈的皮膚登時通紅,幾乎激動地站起來。
秦蒼連連擺擺手,心道你急什么?在這西南小院都當上“土皇帝”了,難道連這層意思都沒想過?前幾日民眾齊聚府衙示威鬧事,現在又有人絡繹不絕趕往你這處,朝廷如何能放松警惕?就算我今日不來請你,不出幾日,怕也該有官兵造訪。然見他神色慌張,又覺不像是裝的,趕緊添油加醋“蔣兄息怒!這自然不是我的意思,可樹大招風,不得不防。我知蔣兄眼界謀略皆是過人,是定國安邦不可多得的人才,絕非什么亂黨。蔣兄寒窗數十、一心為國,此為忠;敢一人入敵后,勸降止戈,此為勇;收留流民百姓,大庇天下寒士,此為仁;一早便知任晗是竟原少主、任太傅之獨女卻從不屑加以利用,甚至此刻還唯恐牽連了她,此為義。”
秦蒼說罷,四處看看,表情沉痛“如此忠勇仁義之士,如此建國棟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