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護國公陳景的小兒子,九公主的親弟弟。
見秦蒼回禮,男子入正題:“家父聽兩位平安歸來,甚是欣喜,差我問候。也想問是否有幸請瑞熙王妃到護國公府上一敘?”
陸歇聽出陳燦不再寒暄,未等秦蒼搭話,便握住她的手道:“多謝護國公盛情。他日我定與蒼蒼一道登門拜訪。今日怎不見護國公前來?”
陳燦笑得憨,人卻不傻:“老爺子說自己年紀大了,這等熱鬧該留給年輕人。不過這近幾日,他也當真是身體欠安。喜靜,見不得我們舞槍弄劍的,嫌煩。你知道,他私下里思念姐姐得很。不知瑞熙王妃明日是否得空,能否替我與姐姐去看看他?”
“你這是不歡迎我?你們家的事,少麻煩我蒼蒼摻和。”
“你不是新官上任不得空嗎?”
“那就換一日去拜訪。”
陳燦言辭中無不強調著“護國公只邀瑞熙王妃一人”,陸歇自然不讓。可這時,女子卻一欠身:“如此殊榮秦蒼惶恐,明日定登門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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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府與璃王府皆在齊昌城南。秦蒼從墨棲別院來時,途徑璃王府,匆匆一眼、一如從前。
今晨離開之前,陸歇好一番囑咐。
“你當真要去?”
“要去。”秦蒼端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眼睛:“我還沒見過護國公呢。”
“……好吧。”她看著鏡子,他看著她。陸歇想想,俯下身,將一只手按在秦蒼肩上:“陳景半生戎馬,卻不是一個不講理的武夫。陳家榮寵多年,如今又為王上母族,卻知收斂鋒芒、韜光養晦,避不開是陳景的意思;他稱病在家,亦有急流勇退之意。這人說話做事半真半假。若不開心了,就回家。你是瑞熙王妃,不用顧忌太多。”
“謝謝二哥!”
秦蒼拉過修長又粗糙的手指,朝鏡子里悉心囑咐的人嘻嘻笑,卻突然被人一帶,壓在了軟椅上。下一刻,熟悉的氣息貼近,唇被撬開。
相熟后,陸歇鮮少暴戾,今日卻將人錮住強取豪奪,直到女子雙頰雙唇都紅透,才戀戀不舍將她放開。秦蒼喘著粗氣,雙手不自覺遮住口,想怪他不講理,卻見男人面上寫滿擔憂。
“帶陸霆去,不許讓他離開你左右。我不在,自己小心些。”
他與陳燦是過命的交情,又曾在陳景麾下歷練,甚至可以說整個無名軍都是護國公“送”給他的。可現在,他卻如此憂心護國公府會對自己不利。
這些人真復雜。
下車,護國公府門外已有小廝等候。
秦蒼確實帶了陸霆,卻只讓他等在府外,自己一個人同小廝入了府。
護國公府不知何年修建,現在看有些年頭了。齊昌終年濕潤,讓照壁縫隙生了厚厚的青苔;照壁后是一寬敞的外院,院中草木修剪整齊;其中有一石子路,逐漸收窄,一車剛能過,入中庭。石子路面凹凹凸凸,雨過,卻并不滑;路兩側是磚瓦高墻,瓦頂被藤蔓覆蓋。春日里植被剛蘇醒,垂下油亮亮一汪綠。
院中安靜,路遇仆從,皆規矩識禮。年輕的小廝笑容溫和,引秦蒼穿過廊道往里行,遠遠可見中庭內是一座花圃。
然而,路未過半,內里喧嘩聲便已隱隱傳出來。秦蒼不解,小廝也納悶。再前行,這回看清了:中庭,一群人正圍堵一匹馬!
馬兒尚未加背鞍,通體赤色,唯額正中一道白章細長如流星,后頸鬃毛如雪;此刻揚起前蹄,鼻中噗噗作響,不知被什么激怒,滿院亂跑,好好的花園被踐踏得處處零落。
“丫頭!守住那側!”
院內,一位挽著袖子,著灰白短布衣的長者大聲吼道。秦蒼左右一看,院中圍捕馬的全是壯年男子,這一聲是在叫我?
“別愣著!快!”
此刻,自己行來那條路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