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簇兀鷲這種巨型猛禽原本生活在琮隆以北、褐洛以南的雪峰上。
群居,靠捕食山羊、鹿為活。然大部落時期結束、四國建立之后,北離遣大量牧民南遷修塹邊城。
人的到來打亂了這里原本的更迭節奏。居住、生活的需求造成林木、動物驟減。由于缺少休養生息的時間,原本富足了千年、萬年甚至更久的山脈在短短十年時間里充滿了癩斑。
人很開心,雖然在人的世界里他們是最卑微的刑徒,可是在被發配的蠻荒之地,他們征服了山脈,戰勝了曾經山林中所有的霸主,驅趕了山神和信仰。現在,他們想,只要自己積極地親吻王權與欲望的腳趾,說不定鞭笞他們的力量就能偶爾停一次手,賞賜垂憐。
雪簇兀鷲被迫南遷。
最初它們扎根在琮隆北部雪線以上。
琮隆地處西齊最北,山川林立,奇險坎坷斬斷了進犯者的野心,為家國修筑起天然屏障。
然而此處山地多、耕地少、彩林雖美不頂飽。雖然為雪簇兀鷲了新生活的基地,卻苦了生長在此地之人。
為了生計,沒少努力。琮隆專挑耐寒又皮實的果樹種,甚至派了駐兵幫著百姓共同精心看護。一季過去,兵民感情似海深,可果樹死了大半;剩下活著的只接些酸梨爛李。后又引牲畜畜養,請來北離牧民幫著照看。同樣的方法、同樣的牛羊,氣候還不如北離惡劣,可牲畜接連病死。
與琮隆同緯的霍安,同樣是西齊邊塞。作為軍事要沖,朝廷事事上心,當地原本就沃野良田,加之駐守有方,在和平年代成了與北地貿易交流的第一重鎮,富庶不已。
霍安,霍安,可以說此地早就沒有“禍”只有“安”了!
百姓苦,要么東遷霍安,要么南下。
派駐琮隆的父母官一樣苦,頭發薅的跟留下的人一樣少。
年年覲見,年年貢稅居所有郡縣末尾。眼見“啼聞”都變作“諦聞”,常年與自己相繼墊底的諦聞郡守今日酒宴時那叫一個揚眉吐氣!一臉褶子攏成花,任誰敬酒都笑哈哈。琮隆郡守心中苦得緊。
當夜,老郡守借著華美的宮燈為自己搓洗晚饗被人弄上污穢的衣裳。恰此時,室內燈火齊齊驟然熄滅,一縷青煙帶走了老人家七魂六魄,待哆哆嗦嗦地將宮燈再次點燃,發現衣衫旁有一封信。
老太守膽子不大,但念及自己沒做什么虧心事,拆開一看,是一封謀信。
信中提點,今各郡縣相繼富庶,何不用此反哺琮隆?琮隆不產糧,便讓其他郡縣捧著錢糧交給你們。
接下來幾年,琮隆大興土木,專挑崇山峻嶺間、奇絕精美處依勢修筑宅子,并向各地宣傳其特有的七彩植被。不久游人絡繹不絕。
人帶著錢糧,錢糧筑了路,路修好后召回了離去的人們返鄉,歸鄉的人一面招呼各地到訪的客人,一面將從外面學來的本事用在重建琮隆上。有了錢,有了底氣,人們不再盲目開墾耕地,而是選擇適宜的作物種植;不再逼迫外來動物在琮隆生長,而是馴養山羊與鹿。
琮隆地勢復雜,近千年后,遠山最后一個村落才通了路、里面的人才相繼出山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不巧的是,當時陸地上正逢大戰:西齊早已作為曾經的古國活在書籍中了,琮隆也早已不叫“琮隆”;反倒是許多避禍者拖家帶口,接連退回到廣袤的山中,形成了歷史上此地人口最繁茂的年代。
不過現在,琮隆人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此消彼長、禍福難道,雪簇兀鷲居住的環境再次被破壞。巨鳥再次南遷。
鳥獸不比人,再兇悍的獸也無法撼動人類的霸主之位;可人也不比鳥獸,此時人尚未生出羽翼、不能瞰覽山河:然而向南尋覓居所的巨鳥卻輕易發現了人們的秘密——荷龍潭。
這一次,人類對湖泊的建設與外來者幾乎沒有沖突:紅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