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之所以能憑空消失,是因為每個自以為知曉真相的人,都只見證了故事的一部分。
開啟龍首水閥裝置的人正是陳煜。
劉祁被迫入主四方宮以后,步步為營,為了讓島外之人查到此處種種惡行、將荷龍潭和相關勢力一舉拔出,屢屢打破原本規則。其陽奉陰違被察覺稟報后,陳煜上島確認真假。當確定劉祁離心,陳煜判斷與其讓四方宮被揭發、牽扯更多人,不如借由島上之人內斗,將計就計搗毀所有船只、開啟龍首水閥,讓所有人和證據全部消失。而他自己則乘坐備用船離開。
只是,陳煜終是小看了印芍府衙和薄申云,更低估了太多如林壬、段飛等平凡人守望西齊點點漁火的決心。
荷龍潭倒灌、四方宮就此坍塌,即使證據永遠沉于春目湖之下,但仍留有活口。回到印芍府衙后,幾人將消息匯總,分析之下總覺得背后存在一個身影。秦蒼提到陳煜,讓模糊的影子變得清晰。
不過這畢竟是一面之詞。陳煜是西齊王心腹,陳煜涉事讓事態變得更復雜。薄申云不會排除對陳煜的懷疑,但為了避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畏猜忌,沒有將府衙眾人的猜想告訴秦蒼。
“多謝瑞熙王妃能坦誠相告,余下之事,薄某定會竭力追查。”
秦蒼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不過一碼歸一碼,四方宮落下帷幕,但不高山之謎還在繼續。
“薄大人,月耳的眼睛是幾時壞的?之前可有找人醫治過?現在是什么情況?”
秦蒼言行自然,說完還喝了一口茶,期間幾次朝門外看,似乎是在等月耳的到來。薄申云將一切收入眼底,想了想,直言道:“瑞熙王妃今日前來,真是想為月耳診病?瑞熙王妃曾幾次救過月耳,若真有什么事,無需避諱。”
秦蒼對上薄申云的目光,覺得這雙眼睛仿佛能知其心底事,話已至此,執意隱瞞倒容易適得其反。
“瞞不住薄大人,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瑞熙王妃請講。”
“秦蒼能否請薄大人帶我去一趟不高山上風雅莊?”
見薄申云不語,秦蒼解釋道:“秦蒼從小與父母離散,現在得到消息說不高山上有線索,不愿怠慢。秦蒼聽聞薄大人督查印芍是為不高山之事,想必定有能力帶人前去。秦蒼只去看一眼,絕不會有半分胡亂行事。若薄大人不放心,可差人寸步不離看守秦蒼左右。”
秦蒼說完,廳內寂靜。薄申云的審視讓她有些不安。
“此事你為何不求璃王府?”
“身世之事,是秦蒼私事。秦蒼不想牽扯璃王府,王爺也并不知曉我今日前來。”
“你知道現在封山,無人能進,你不愿連累璃王府,怎么就能肯定我會幫你?你是想以醫好月耳的眼睛作為交換條件嗎?你認為我會為了心愛之人,不惜違抗王命?之前在不高山,你是蓄意接近月耳嗎?”
薄申云語氣不疾不徐,卻字字見血;被道破心計的人一個字答不上來。
秦蒼意識到,是自己太著急了。
薄申云是朝中寵臣,月耳受傷,不知有多少人借以診病為由,奉上靈丹妙藥、神醫仙方就此接近、討好薄申云;自己進門時一句“診病”,恐怕已將另有企圖全然暴露。
秦蒼畢竟先認識月耳,她完全可以更“卑劣”一些:放長線釣大魚,待成為月耳的朋友,再以此為跳板,逐漸獲取薄申云的信任。那時王陵與不高山之謎或許可以迎刃而解。可是她太急切想要找到夕詔,連秦蒼自己也說不清心中為何越發慌亂。這才亂了陣腳。
這時,月耳到了。
薄申云不避外人,連忙起身,走到手持玉杖的女子身邊。
秦蒼發現薄申云手上帶了一枚鑲了金的玉戒指。這戒指與兩人素凈的穿著、并不華貴的宅院陳設很不一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