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混雜著馬蹄,還有吵嚷。
這時關璈的聲音響起來:“將軍!北城門外出現大量百姓聚集!”
隔著門。電閃雷鳴。
裴岑一聽,以手掌為刃,霎時橫在秦蒼脖子上:“敢威脅我?!”
“不是我!”秦蒼同樣驚訝:“我既有這種本事,何必犯險找你?!”
這時又有眾多腳步聲靠近,整齊劃一,在門外形成轟轟震響。
“……你們奉誰之命?……可有檄文?!……住手……”
聲音混亂,關璈的話斷斷續續,聽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什么事!”
裴岑放開秦蒼,想去開門,卻發覺拉不動。這時便聽窗門處砰砰作響。
外面有人在釘門窗!
“稟將軍,城守有令:命你今夜不得擅自離開此地!屬下們得罪了!”
“等一下!我……”
秦蒼想阻止,心想關你就關你,我可不想受牽連!可剛喊出聲,就被裴岑一把捂住嘴,重新拖入內里臥榻前。
掀開被褥,按下床板機關,又推開側面矮桌:一個藏在地下、只供傳遞物件的細小洞穴入口徐徐展開。
“現若城外有敵軍埋伏,再有人里應外合開城門,正給了他們進犯樂云的最好時機。倒時我們將防不勝防。現在,我可放你離去。”
“你要我做什么?”
“保證北城門關閉。”
“這么大的事,你突然信我?再說我為何幫你?”
“架設鬼城鐵索需要大量有經驗的人,這些人盡在我軍中。若樂云有所閃失,他們恐怕都需投入前線與敵軍對峙。倒時就算我有心幫你,他們也生死難料。”裴岑說完,停頓了一下,重新看向秦蒼的眼睛多了憂慮:“若王知意反,我不知我還能相信誰。你并不在乎樂云存亡,也不屬于任何陣營,我現在只能依靠你。”
裴岑語音低沉、懇切,像是自嘲又似乞求。
“無憑無證,往后如何兌換?”
“君子協議,各憑良心。”
“……那你呢?”
“先顧好你自己。”
北城門外的情況比關璈所述糟糕得多。
不只有幾百個百姓,還有十來個棺材!甚至有幾個是草席半裹住的尸骨未寒之人!淋在雨中,濕毀大半!以棺材為中心是一個一個送葬的隊伍,人們個個披麻戴孝,哭聲震天。現在,抬官之人已將棺材禮器放下,聚集隊伍最前,大砸城門。隊伍中不乏有孩子。
城門內聚集的人更多!
竟有無數樂云人聽了消息,相繼涌向城門口,與士兵爭執。而戍衛將士一部分擋在最前與人群理論、阻止人們進一步上前,另一部分則已靠近城門,形成幾排人墻,以待不虞。
雨很大,砸在臉上、身上生疼;即使帶著斗笠,卻阻止不了風,一個呼吸便要用手抹一次臉,否則根本看不見眼前景象。
秦蒼趁瓢潑大雨,戍防者多向城門集中時,暗從鄺野帶自己第一次登樓的地方潛上城墻。躋身后,并不敢在墻內行進,以暗藏的矢垛借力,攀援在濕滑的外墻之上,好不容易,才來到北城墻附近;又過許久,才對城內外景象搞清楚了一些。
城外的人并非陌生人,多數故土樂云,但因種種事由旅居異地。這些人突然聚集,其理由各有輕微詫異,但大多情形又雷同:有家族之人故去,所以拖家帶口,央求“落葉歸根”。他們中的許多人,在樂云城內還有親戚、熟人可以佐證:城內不斷冒雨趕赴北城門之人,就是證據。
突然歸來,又是這樣大規模的一并遷徙,難以不讓人猜測背后陰謀。只是大雨中人群未免太過凄慘,實在讓人難下狠心。于是有幾名戍衛者奉命從城樓上攀下,安撫城外人的情緒;其中有一人越過人群,來到隊伍最后,與不遠處一個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