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等人離開巫王山后,遵照王知意的指示,送信鄢胥。
鄢胥是有名的“黥兵城”,樂云的建議是,德武軍盡可能在此地挑選隨軍勇士。王知意也保證,自己寫給鄢胥城主楚衡的信中,會力勸其“割愛”,讓其不吝舉薦英才。
信送達,樂云會向德武軍第二批“軍需”,數額頗豐。往后,德武軍平日里不再有固定任務。是加入竟原,投奔嬰冬,或是西助義軍抵抗新坤暴政等等選擇,全憑自己意志了。
不過,對于送信,王知意有一個要求,那即是秦蒼需確保將信箋“手把手”交到楚衡手里,一個中間人也不能有。
既要見面,又有求城主舉賢,禮數自當完備。
德武軍主軍行至離鄢城尚有一段距離時,就駐扎不再前行,只由秦蒼帶一小隊人馬推進至鄢胥護城河對岸山中安營、豎立旗幟。整理一番,便親自來到城門口向駐守者說明緣由、告知營地位置,厚禮求見。
眼見箱箱財寶逐一抬送進去,一等五、六天,遲遲沒有回復。
這期間秦蒼也派出斥候悄悄觀察,隨時報信。
幾日后,德武軍再度來到城門口,遞送了求見的書信。守城將士一如幾日前依照規矩遞送,也一如幾日前請他們回去等消息。
回去路上,幾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干脆跟著斥候沿著這幾日尋到的途徑共同探查。
鄢胥城駐扎在一座高地上,與皚、慎兩城相連,背山面水。
城門雖大開,但并不見有人往來。護城河后、城墻上巡視嚴密,所有官兵身上都多多少少看得出肉刑痕跡;至于城內和其身后兩座翼城就窺不見了。
“鄢胥是‘黥兵城’,有戴罪者,也有原北離軍隊中人混居于此,收錢賣命,不足為怪?!标戹辞厣n盯著一個被削去鼻子的人連連蹙眉,解釋道。
此前在奉器時,秦蒼目睹過幾次針對北離王室的追殺。
來犯者年紀并不輕、身上皆有舊傷;對宮闕御苑、甚至王室成員都十分了解;加之訓練有素,彼此熟悉,配合起來天衣無縫。當時秦蒼就想,這絕不是一般起義者。如今鄢胥城的存在,證實了那些離開北離軍的人是在何處精進自己的。
“他們雖帶傷,但并非失去作戰能力。為何會退出北離軍,成為傭軍?”秦蒼問。
“這個我知道啊。”鄺野非要跟著來,可是體力又沒幾人好,坐在石頭上呼哧帶喘休息了半晌,這才站起來接話:“他們是因安置不慎,聚而為盜?!?
北離的軍隊體系并不完善,退伍或受傷的士卒不受安置,生活艱辛。
許多人帶著舊傷隱疾無奈歸家,卻發現門庭空蕩,妻改嫁、子騷死。想起去找官府尋求救助時,卻被告知要證明自己曾服役于軍中。
可是北離軍制度不清,許多人從進入軍營那一刻到退伍歸田,根本沒拿到任何證明。如此一來,不僅求助無門,甚至連出入城郭的正經身份帖都沒有。
這些年輕時為北陸金戈鐵馬、拋灑熱血的人,中、晚年落得生計難尋,還需對自己的傷疤遮遮掩掩,這才能避免別人指點妄議。
“這不等于逼人造反嗎?”尤龍努力地“感同身受”了一下,搖了搖腦袋:“若是我,我也定選擇來鄢胥!”
“沒有人會這么對你的?!鼻厣n撫了撫小姑娘額前的碎發。
“鄢胥城是從三年前有的嗎?”原本向河對岸眺望的陸霆回頭問。
“霆霆是說鄢胥城是什么時候變成‘黥兵城’的吧?”鄺野想了想:“還要更早些。我聽我爹和裴岑聊過?!?
鄢胥城原本屬于建褚郡的一縣。
多年前曾有人起義于此,遭到蕭氏政權鎮壓。兩軍對壘,僵持不下。當時鄢胥主帥深得人心,人們本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想這人在大戰前夜自戕,尸首竟由山間一窩賊匪帶去了建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