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府來說,陸太平就是天,人死了,也就意味著天塌了。
但真正關(guān)心他性命的,只有一個在府上做了十多年馬夫的糟老頭子。
此人以前是個流民,逃難到山陰縣,眼看著一家老小就要餓死了,陸太平出面將其救下,并且給了一個容身之所。
這一呆就是十八年。
老頭子的老伴早就死了,兒子也有了前程,因此一直待在陸府,沒有離開。
加上他養(yǎng)馬養(yǎng)的很好,其他人還真的無法代替,所以也沒人驅(qū)趕。
而包括李金蓮在內(nèi)的所有人,擔憂的都是自己的好日子還能不能繼續(xù)。
所以在那個馬夫因為不能去靈堂祭拜,而選擇去馬棚里跪下連磕三個響頭時,陸淺正和他那個好母親商量著,怎么才能接手陸家偌大的家業(yè)。
然后又該怎么樣才能在其他兩房的夾擊中生存下來,并且保證地位。
下人們憂心忡忡,唯一有資格,有權(quán)利的兩個人,卻在野心勃勃的爭論著怎么分家產(chǎn)。
至于一個哭泣的老頭子,是不會有人在乎的。
周青豆所遭遇的情形也差不多,原本還殷勤的下人們,早就從她所住的院子里離開了,這讓才剛剛過上就好富貴日子的鄉(xiāng)下婦人有些不甘心。
但她也知道陸太平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能做主的是陸淺,是那個騷狐貍。
周青豆將陸家給的衣服換了下來,穿上自己剛來時那身破舊麻衣,老老實實待在院子里,等待著兒子回來,然后兩人一起回去村里,不再奢求什么好日子。
只不過,當趙管家領(lǐng)著李金蓮過來后,她又有些懵了。
這兩人態(tài)度比之前更加好了,話語中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
“周姐姐,你怎么又把這身衣服給穿上了啊?這些該死的下人,一點事都不會做。”
李金蓮拍了拍額頭,罵道“也怪我自己,事先沒有和姐姐你說清楚。
那些下人們離開,是因為我換了一波人過來,之前的笨手笨腳,根本就不會伺候人。”
她一邊說著,兩只手輕輕拍了拍,立刻便有十來名眉清目秀的俊俏婢女款款走進來。
周青豆驚詫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她想不通,為什么明明陸太平已經(jīng)死了,這兩人不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更加小心接近了?
好在這個問題并沒有困擾周青豆多久,很快就被李金蓮一番話給打消了疑惑。
“晨兒今天可是出了大風頭呢,咱們縣城里那么多青年才俊,都沒有得到城主千金的芳心,偏偏他往臺上一站,只說了個名字,就被直接看中了。”
李金蓮拉起了周青豆的手,神態(tài)親昵的說道“他啊,是個有福氣的,咱們作為長輩,可不能給孩子丟臉,姐姐你快隨我來梳妝一番,等親家上門了之后,也不至于落得下風。”
“這…這是真的嗎?晨兒真的被城主他老人家看中了?”
周青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劇烈的疼痛讓她意識到,這并不是在做夢。
但正如別人所好奇的一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想不通,看上去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的兒子,怎么就被貴人相中了呢?
恍惚間,李金蓮已經(jīng)帶著她進了房間,親自為周青豆梳頭,然后在她臉上涂抹著價值不菲的胭脂水粉。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
城主府很大,也很奢華。
光是占地,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山陰縣城總面積的一小部分了。
外人在沒有帶領(lǐng)的情況下走進去,絕對會被這里七拐八彎的小道,以及那些此起彼伏的建筑給繞暈過去。
和以往不同,今天城主府的下人們,一個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辦事出錯,從而引來責罰。
這種情況很罕見,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城主侯震以及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