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瘋了。”韓奕回答了羅奇的話,“不停地涂寫同一段話,就像不停地撕紙一樣,當然是瘋子。”
羅奇神色復雜,沉默地看著韓奕。
韓奕冷笑了一聲,“不過你也不必有那些女法師的內疚之心,總認為我們特別虧欠人類,因為瘋的不僅僅是人類。”
羅奇愕然,“還有誰?”
“當然還有杜廷修。不是嗎?”
羅奇驚愕了一瞬,又反應過來,如果不考慮細節的話,似乎也可以這么說。任何一個想要謀殺首尊,反叛最高委員會的人當然是個失心瘋。
韓奕更是言之鑿鑿,“杜廷修在此之前可是個謙謙君子,沒有一點要發瘋的跡象。我查閱了瓊林中的工作日志,杜廷修直到收信的前一天還在勤勤懇懇地處理著瓊林里的瑣事,他甚至還有未來的工作計劃表。整整一個月的工作進度,全是整個魔法世界最最無聊的工作,三分之一的工作是審查表格。要是一個人還惦記著明天要修下水道,下周要修地下倉庫,那這個人是絕不會瘋到想要領著全家族反叛的。”
羅奇張了張嘴,想要找出什么話來反駁他,結果就像水中的魚,空開合了幾下嘴巴。他想說,或許那人的確一直忙碌著俗世間最為尋常的事,做著最無趣又安逸的明日計劃,直到晴天霹靂敲碎了他的生活,他倉促之間拿起戰刀,刀刃朝向的卻是自己的摯友知己。
韓奕的聲音再一次把他從萎頓中拉了回來,“如果沿著這條線向上追溯一千年左右,一個尋寶獵人抵達乾州空桑山,他同樣發了瘋,催動陰兵和異獸反叛最高委,最后甚至火燒了當時的最高委員會駐地。”
韓奕喋喋不休地繼續說著,向他擺出更多的證據,企圖證明杜廷修瘋了,杜氏瘋了,所有過多地沾染了空桑山的人都瘋了。“你對焚蓮者有興趣,是不是?我查閱了潘德拉貢軌道系統的全部舊檔,焚蓮者的上一代掌權者同樣到過空桑山,焚蓮者組織的活躍度就在那之后空前提高。這絕不可能是巧合,空桑山里有什么堪比詛咒的東西。連人類的榆木腦袋都會受到影響,法師更是他們的獵物。我親自去過空桑山,就像我開頭跟你說的,那里絕不是什么讓人舒服的地方。我僅僅在那里待了幾天,我不敢說如果我在那里也一住三個月的話會是什么樣的。”
羅奇沉默不語,他知道韓奕觀察到了表象,并且就表象做出了他自己的推斷。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他得到了一個相當表面化的結論,但這個結論的確不是完全沒用。至少他說對了一點,空桑山有問題。雖然杜廷修和千年前的叛徒,十幾年前的叛徒一樣,空桑山都成了他們人生中的重要轉折點,但具體的情況可能卻是完全相同的。
等到韓奕開始說從來都是對范矢尊者忠心耿耿的文琳,也去了空桑山,甚至在山中盤桓不出,完全不再理會范矢的命令,這當然已經是在牽強附會了。只不過羅奇不想反駁他,不想向他泄露任何信息,只是有些犯愁地揉搓著自己的臉。
“我希望你能看到問題的關鍵。”韓奕偏執地說道,“空桑山讓人發瘋,能夠影響我們的頭腦。千年前能通過一個人影響一支反叛軍隊,幾十年前又通過杜廷修影響了整個杜家,十幾年前焚蓮者也重復了這種情景,這種可以傳遞的影響就像傳染疾病,就像頭腦瘟疫!”
“等等。”羅奇突然叫道,猛地抬起頭,“你說……瘟疫?”
韓奕點點頭,武斷地說道,“除了瘟疫還有什么能更好地描述這種情況?”
羅奇有了些微的動搖,隱約開始懷疑自己堅信不疑的東西。杜正一曾經說過,他的父母死于一場瘟疫,法師的瘟疫……
“杜正一,是一個非常不同尋常的法師。”韓奕聲音干澀地說道,他的嘴唇干的破了皮,一直喝酥油茶也沒讓他好太多。
“你是什么意思?”羅奇警惕地說道,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