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本是艷陽高照,頃刻之間烏云蔽日風雨驟起。城內(nèi)氣象萬千,猶如江湖局勢一般變化莫測。
黑衣少年懷抱一襲白色飛躍于房頂之間,腳尖輕點,如血如雨,滴落在瓦片之上,頻繁稠密的發(fā)出“嗒嗒嗒”聲。
在凌若被帶走不久,薇雨軒眾人傾巢而出。雨聲中混著稀碎腳步聲,散落在各個街道。
看來,城內(nèi)并不安全。
凌若因傷勢過重而陷入昏睡,眼下急需找個安全地方歇息治療。
可是,能去哪呢……
小雪立于高地俯察全城,海寧縣中它知道的無非兩個地方,一處是客棧,一處便是祖孫家。如今,客棧怕是早就被人盯著,最是危險,斷然不能回。去祖孫家避難也是個選擇,可是它不想讓阿一和奶奶牽連其中。
“主人……”它無奈的喚著,“你醒醒啊,小雪不知道該怎么做。”
凌若眉頭微蹙,似是聽到呼喚,費力的動了動嘴唇。
小雪趕忙湊近,“主人,你剛才說什么?”
“你……教漁先生……的樣子,我想……你……掀開面簾給我看看。”
“……”
頂著教漁先生皮囊的小雪此刻面部極度抽搐——不,嚴格來說它并沒有面部。
我的主人啊!都什么時候了,命懸一線啊!怎么還想著看人家長什么樣?
“我只能變成見過人的模樣,那位大人的臉我不曾見過,自然也變不出來。”
“那,面簾后面是什么?”若非凌若渾身無力,此刻她恨不得親自掀開一探究竟。
小雪將凌若那雙躍躍欲試的手按了下去,“主人,聽我勸吃飽飯,看了怕你做噩夢。”
“噗!”聽聞此言,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只是不讓她看臉而已,不至于氣成這樣吧,小雪心想。
身負重傷,如今能醒轉(zhuǎn)已非易事,不趕緊運功調(diào)戲,竟還在關(guān)注有的沒的。
哦不對,主人不會術(shù)法……真是浪費她那一身充盈靈力。
小雪尋了屋檐下一處未被水打濕的地面,屈身蹲下,讓主人靠在腿旁能稍微舒服一些。
“去……去找城隍爺……在南閘。”
語畢,凌若再次暈過去。
行吧,至少說了句重點。
小雪將她重新抱回懷中,一個飛躍跳上房頂,未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南閘外。
南閘郊外人跡罕至,城隍爺塑像之處更是冷清,堂堂一方保護神,供臺上竟然沒任何供品,看著甚是冷落破敗。又逢今日暴雨,樹上的小枝葉片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眼前這方土地更是千瘡百孔。
破敗之地——小雪腦中只能想起這四個字形容。是它做人不夠久嗎,完全不能理解主人為什么要來此處。本以為是個寺廟,至少能遮風擋雨。眼下——“啪!”
雨滴落在旁邊巨樹葉片之上,積攢太多,樹葉無法負重,雨水便一次性傾斜而下——全都落在凌若的臉上。
額……小雪茫然無措的學著人類的模樣,笨手笨腳的將主人臉上的雨水拭去。
果然是做“人”不夠久,操作身體還有些生疏。小雪將主人挪到塑像旁邊,重新化形變成一柄素白油紙傘,撐起傘身后將傘柄夾在主人臂間。
城外也不是個安全之地,小雪腳程極快,一般人輕易追趕不上。留在此處絕非長久之計,那幫人隨時都會追到這里。如果主人醒著就好了,能告訴它下一步做什么。它還可以窩在懷中對主人不滿的質(zhì)問,為何要來這個鬼地方。
可如今,唉……快醒來吧,主人。
那邊——站在龕臺里的城隍爺費勁扭轉(zhuǎn)它的泥像身軀,想方設法要往外探探。也不知道這小姑娘發(fā)生了什么,一身血腥氣。
凌若奄奄一息的靠在龕臺旁,身上多處傷口,白衣上盡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