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向來寡淡少言、不動聲色,沒想到偶然說出的幾句話還挺讓人感動的。
凌若揉著腦袋淚眼汪汪的瞧著師父,心底的感恩油然而生。但是除此之外還有——痛!
玩歸玩鬧歸鬧,未幾二人重歸正色。
沉默片刻,少女靜靜起立對著小老頭微微躬身,“師父,徒兒先行離去。”
云中子知曉她這是要與夢魂主母攤牌,而他作為島外的常世之人,的確不便露面。
便點了點頭,“去吧?!?
凌若自小是八柱長輩口中的榜樣,幼年早慧,知曉不少人世道理。又是夢魂族當任族長的獨女,備受關懷。
與其說是在蜜罐中長大,不如說那些期許將她壓的喘不過氣。久而久之,便養成冷漠又隱忍的性格。諸多心事藏在心間,極少表達自己。
在凌若看來,不用費勁全力,只要做好該做的事,身邊長輩便已經樂得瞇眼。
可是活這么大,空有年歲,卻無靈魂。她甚至從未想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所幸有常世這一圈閱歷,讓她能拋卻已有的性格和包袱,徹底的做一回完全不同的凌若,做一個無知又莽撞的瘋丫頭。
現在,她很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從無意間決定重回冥島時,名為“自我”的種子在悄無聲息的萌芽、生長。
如果之前一切只為救小雪,那么現在凌若想做的是保護心中在意的人一世平安。不管對方出于何種目的,既然已經威脅到他們的安全,那么出了手便絕不會輕易收手。
然而再堅定的心念,也面臨困難。
在常世,尚且存在“絕對的力量便可掌控一方”的說法。
要么有足夠的力道,要么擁有至純濃郁的靈力。站在制高點的修士有無盡的話語權,他們強大,他們戰無不勝。
然而在冥島卻不遵守此等法則。
至少這八個柱族神秘并且彼此牽制,在這里并非靈力至上者就能贏到最后。
因此凌若打小就不認為她靈力純郁是優勢,長輩的夸獎更像是八個柱族間維系人情往來的套話而已。
一邊走著,一邊在腦海回想過往的種種。等會要如何與母親說,又從何開口?
府邸的花園仍是盎然生機,其中生長的并非常世花草,看上去卻也是魅幻嬌美。所經之處,感應到未來繼任者的靈息,全都迎枝綻放。明暗交錯,透著微光。
紫裙少女漫步回廊,臉上帶著幾許愁思。
距離在逐步接近,她該從哪里說?
思前想后,若想交代清楚勢必需要提及當初決定離開冥島的真正緣由。正好借此機會解釋與山遠哥哥的關系,也省著他們總是拿她“逃婚”說事、調侃。
不過常世幾載浮沉,時間本不算久遠,卻比她在冥島的幾百年經歷的還多。若是從頭到尾講個遍,莫說母親聽著麻煩,當事人說著也累。
還是應該一切從簡,挑重點。
然而想到常世經歷的重點時,腦海卻浮現出一襲頎長的黑色身影。
唔。小作嬌羞片刻,臉頰猶如天邊飛霞。用力拍了拍臉,告誡自己清醒一點。
常世最大的功績就是磨礪,而磨練自我的根本則是各種莫名的、突發的事端。
掩蓋在塘溪縣糧荒背后的地脈異動,以及被吞噬靈魂后只剩下枯竭軀殼的死尸。這種程度的東西不會引起母親關注,歸根結底還是要提及與冥島的關系。
可是關系到冥島存亡的便也只有回來之后的遭遇,想來發生的事情也是夠多。少女心中焦急,可腳上卻邁著碎步,仿佛每向前一步都需要下定決心。
若未加解釋便提及失憶,怕母親不會理解。何況司家那位狡猾得很,趁她離島前后暗自扣去與計謀有關的部分,其它地方未動。
如此,即使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