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小波是把她當成娘看待了,可她至始至終只是把小波當成了小版的大波對待。她對小波可沒有任何的期望,可就是這樣的她,卻被小波念叨著。
或許,小波她身邊都是要求她,給予她壓力的人。例如,奶媽因著是小波的奶媽,所以她會覺得自己在其他的奴婢面前沒有高低位,就因為小波是陳家的小姐,而不是陳家的少爺,再以此來打壓小波生命的存在,讓小波覺得作為女子而降生在這個世上,是多么不幸。
只有武吉沒有否認過小波,也沒有給予小波她那種無形的窒息感。
武吉慢悠悠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上去。
小波的這一生,過到這個歲數才離開,全然是在等她的吧,否則也不會撐到生命的盡頭吧。
她有些猶豫,不知道小波的后事會不會有人料理,終究是一咬牙離開了。
出了這個時空,原以為會是一團熟悉的黑暗。
未曾想過光頭坐在地上敲著木魚,轉著佛串,還念著經,周圍擺滿了蠟燭。
他就像是一塊點著蠟燭的生日蛋糕。
“我出來了。”武吉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冷漠。
“嗯。”光頭應答著,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武吉,“感覺怎么樣?”
武吉是被光頭的這個問題給弄得有些呆愣。未曾想過出來后,見到他,竟是要回答這么一個感性的問題。
“我的感覺很重要嗎?”武吉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如果說,要概括一句話,她是不知道該怎么去概括的,經歷完別人的一生,這樣子的活兒,難免是壓抑的,還帶著一絲抵抗的。
可每個人都會擁有這樣的經歷。
一棵樹能夠隨著春夏秋冬的變化,不停地在秋天抖落金黃色的葉片、又在春天長出新嫩的綠芽,它經歷“生與死”的循環,可是一個人不可以如此通過“個體的存在”而循環。
一個人只有通過繁衍后代得到所謂的“新生”,把生命延續到后代的身上。可一雙懵懵然睜開的眼睛,帶著對世界的打量后,他必然“哇”然大哭下,宣泄降世的不滿。以至于后來,再也不會有這么存粹的哭聲了。
要學會感恩于生命,要學會勇敢堅強……這樣的生命法則大抵是壓抑的悲涼,被剝奪了的選擇權,困在牢籠里整日坐著、不能悲鳴的大象。
這世界上雖有許許多多的水分子,可每一粒水分子只有它自己。一旦它揮發掉了,它再也不會成為它了。這比悲鳴更為苦痛,是不復存在的魂飛魄散。
于是,每一粒水分子終其一生,都在和自己好好的相處。它會長出手腳來,在角落里抱抱自己,這是苦痛的良藥。
“你的感覺當然很重要。”光頭皺了下眉頭,“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你還小,你不懂的。”
“我很討厭你們這些大人,用過來人的身份說一些話。”武吉直言道,“你們總覺得自己懂得多,終其一生不過找個人過日子,生個娃,讓娃好好念書,讓娃好好工作,讓娃再生娃。你們的一生,是一曲單調著無限循環的純音樂,不停地把一個個一模一樣的、卻又不同的音符卷入進來!”
光頭聽了武吉的話后,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若是不這樣認命,認命的人會覺得你自私。”
“你說得對,他們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覺得自己偉大極了,從未想過這只是他們的想法,旁人根本不重要。”武吉應答著光頭的話,“可每個人,都該擁有自己的選擇。說旁人自私,是最為可笑的。”
“你遲早會遇到的。”光頭笑著,笑瞇了眼睛。
“我可不需要你的祝福。”武吉皺起自己的眉頭,“只想要快點兒完成。”
她說著,拎起那個牌子上的繩子,讓牌子垂在了空中,她在光頭的面前,晃了晃這塊牌子。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