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如何利用?”
十七沉默了半響,才道:“現在胡有生已經死了,不管是不是胡含生動的手,他都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只要有一個人說,他是因為要給眾人一個交代,大義滅親,如此,他就還是那個最懂規(guī)矩的尚書大人?!?
十七將剝好的蓮子,隨手喂了一個在伊人嘴邊,伊人拿眼剜了他一眼,用手接下了,十七欣然接下她的眼神,接著道:“但是只要有一個人說,胡含生是為了不連累自己,這樣,是不是更說得通一點,畢竟胡有生罪不致死?!?
“百姓哪會有這么愚蠢?”蕭予安對他們自然親昵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面無表情地問道。
百姓又愚蠢的,怎么會別人說什么他們就信什么。
“呵!”蕭元君聽罷,發(fā)出一聲輕笑,嘲諷意味十足,“謠言從來不在意人愚不愚蠢,而在于有多少人說。”
蕭予安犯了糊涂,是因為他是不染塵埃的世家公子,不知人間羞恥事,不像他們,高高在上又與淤泥為伴,見過的都是最偽善的一面。
早在利用胡有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好了棋盤布局。
文官初立后,百姓權力越來越大,話語權也越來越大,但是卻沒有個標準與權限,大家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并且不需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如此,利用胡有生的事件發(fā)酵,然后,借此打壓。
十七學的從軍之道,伊人和蕭元君學的是為君之道,蕭予安學的卻是公子之道,利用對他來說,太過陰暗,但是對十七他們來說,這僅僅只是一種手段。
利用百姓那又如何,朝堂要新立,百姓也要成長,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愚蠢負責,若是百姓立場堅定,有自己的思想,今日他們的計謀也許就不會成功。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坊間傳聞分為兩派,一派是贊同胡含生大義滅親,一派是覺得他無情無義。
總之,他再也不是百姓父母眼中完美的父母官。
胡有生死了是最好的交代,不管做這人是不是胡含生動的手,總之,他沒罪了。
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不見半點傷心也不見半點焦慮,反倒是百姓替他抽愁了個遍。
事情就這么焦灼著,兩派對立也沒見爭吵個什么名堂來。
三人坐在書舍閣樓上,見堂下還在為那胡含生改不該動手爭辯,往常書舍討論的都是詩詞歌賦,天下政績,現在每天討論的是朝堂新事,坊間傳聞,伊人聽罷,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為了扭轉這個局面,她們才選擇這種以毒攻毒的方式。
“胡含生近來有什么作為?”
蕭予安也將堂下眾人的話聽了進去,無奈道:“跟尋常一樣,沒有半點不妥,仿佛對他來說,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十七發(fā)出一聲輕笑,手指轉動著茶杯,神色不明,“若真是無關緊要,這事就不會焦灼這么多天。”
兩人將視線落到他身上,十七望堂下飄了一眼,那一眼,極盡薄涼。
“他一直讓人控制著謠言,確保他在坊間熱度不下,自己裝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長此以往流傳下去,你說,百姓會不會覺得他就是一個不問私情,大公無私的父母官?!?
兩人聽罷,這才反應過來,這事確實有些荒唐,就連京都邊城村落點小孩都知道胡尚書這號人,或好或壞,胡含生都端著他該有的樣子,經過時間的洗禮,人們的印象總歸會改觀,這樣算來,還是胡含生會算計。
十七是活在陰溝里的人,他當乞丐那些年,什么沒見過,這不過是那些富貴人家最常用的偽善手段,人前一張臉,背后千張孔。
十七眼神在堂下轉了幾圈,突然偏過頭去看他們二人,笑得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