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含生被人請進府衙,還端著一幅官架子,絲毫不顯慌亂,王榮和府外的百姓見了,紛紛行禮,只有那些不知事的小乞丐跪在地上,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看,只有景明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甚至沒有轉過頭去看他一眼。
王榮悄悄摸了摸額上的虛汗,上前將人請上主座,打斷了他打開打量景明的眼神。
胡含生坐在上座,還不待王榮開口,就先去問景明,“是你帶頭要狀告我?”
景明抬手行了一禮,倒還穩得住,“正是小子。”
“你是誰?”
“我原先是一個乞丐。”
乞丐?
胡含生忽地一下就笑出了聲,沒什么情緒,就好像是突然聽到了什么笑話,理當笑而已,眾人摸不清楚他的情緒,王榮正打算上前為景明解圍,就見胡含生擺了擺手,讓他不要說話。
他自個上前,坐到了堂下桌子前的階梯上,與景明平視,“你為什么要告我?”
景明思索了一番,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奇地看著他道:“你做錯過什么事情嗎?”
“呵!”景明從前被人剃了頭,頭發還沒有長出來,胡含生伸手替他理了理帽子,認真的盯著他,溫聲道:“每個人都會做錯事,不管事大人還是小孩,他們都應該有做錯事情的權利。”
他說得誠懇,仿佛在囑咐懵懂的孩子,若是時間場合再合適那么一點,這會是一個很溫馨的場面。
景明年紀小,會辯是非,心智卻還不成熟,先生教他,當一個人長大了,他就不再有做錯事的權利,他必須要為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說出的每一句話負責,可是眼前這人告訴他,每個人都有做錯事的權利,他想不明白,想著回去問先生。
堂內就這么安靜下來,也沒有打擾他,他自己慢慢思索著,抬起頭望著胡含生,“那大人,你做過什么壞事嗎?”
人群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吸氣聲,屏息望著那二人。
胡含生先是一愣,輕輕笑出聲,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誠實道:“做過,我曾經拋棄了自己的孩子。”
眾人聽罷,這才安下心來,胡含生有一子,他們都知道的,只是此子命薄,無緣消遣再世上,身子骨弱,好像是三四歲那年死于風寒,為此,尚書大人沒有再要孩子,也沒有再納妾,守著他的孩子,度過了一年又一年,坊間都說尚書大人情深意重。
景明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覺得他對自己似乎很寬容,想起他剛剛說的拋棄了自己的孩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狗生嗎?”
“狗生?是誰?”胡含生失笑,耐心的問他,好好的一場會審,變成了一場無厘頭的交流,眾人看不明白,王榮也是,頭上虛汗更甚,生怕景明說出了什么。
景明看這人反應奇怪,道:“不是你的孩子嗎?”
“景明,尚書大人孩子早夭,你就不要勾起他的傷心事了。”王榮借機上前,打斷了景明,讓他不要亂說話。
景明知道他們大人有很多規矩,也不再提了,只是還看著胡含生,“大人,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
王榮正欲上前捂住他的嘴,被胡含生伸手制止,示意他說。
景明沉了一口氣,才道:“那個啞巴孩子,背上的字痕洗不去了,他夜里常常疼哭,問你可有什么法子,讓他不那么疼?”
眾人沒聽清景明說得是什么,就見尚書大人忽地站起來,臉色慘白,就要倒下去的樣子,都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
胡含生被王榮拉回神來,一把提起景明的衣領,“誰?誰讓你說的?”
景明突然被勒得喘不過氣,臉脹得通紅,王榮一步上前,保住了人,才將他解救下來,見他猛咳,忙給他順氣。
胡含生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