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和動物唯一的區別,在伊人看來,那就是羞恥心,他們縱然接受失敗,但不會一直理所應當地接受失敗,尤其實在這樣的情況下。
伊人不知道他們聽進去了多少,總之這場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說她自作自受也好,說她婦人眼見也罷,總歸是個過程,她做了,剩下的,她無能為力。
她看著底下跪著的眾人,他們以沉默答之,伊人知道不能將他們逼得太緊,“起來罷!”
然并沒有人起身,一時之間,伊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很明顯,他們現下才想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對她懼怕,可是這樣就又回到一切沒有改變之前,那他們同胡含生死磕,勞師動眾的意義,何在?
伊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對權利的恐懼是他們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她輕易能夠改變的,他們這些日子行為的放縱行,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新奇,但如若不加以管制,越來越膨脹,到時場面會更加難以控制。
這是歷朝歷代一大難事,他們既想讓百姓享有他們應有的權益,又舍不得放下自己手中的權力,縱然有放下的,結果根本無法管控,所以,權利和百姓之間如何平衡?自古以來也沒有一位君王能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十七從未將眼神從伊人身上挪開過,便是她輕輕皺一下眉,都能叫他捕捉到,此時見她一身紅衫立在身前,她穿紅色是最好看的姑娘,可是現在,她周身失了光彩,明明他就在站在她身邊,仿若已經隔離了她的世界,不是他無力上前,而是她將自己封閉氣起來。
“起?”伊人話沒說完,突然被十七截了胡。
“抗旨不尊,是要降罪的,公主大度,既然要跪,那就一直跪著吧。”只聽見他不帶一點情緒,可說出來又是調侃的感覺,用最無心的言語說最狠心的話。
眾人還是沉默,甚至將身子壓得更低,大氣不敢出一個,伊人怕嚇著他們呢,便收斂些情緒,再次道:“起來罷!”
只有胡含生一人起來,底下跪著的人,還是沉默。
十七見狀,咬了一下嘴唇,隨手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似隨意往遠處一拋,就見匕首穩穩地扎在對面梁柱上,“還不起么?”
眾人手忙腳亂,相互攙扶著從地上起來,都用袖子揩了揩臉上地汗,明顯驚魂未定。
伊人見了他們,多多少少有些感觸,畢竟是她造成了這樣的局面,當時皇上說她一意孤行,說她單純,她只當皇上是因為久居宮中,失了這份野心,現在才明白,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只是皇上和兄長力排眾議支持她,她也不能讓讓他們遭人詬病不是?有些事總得試試,總得有人去做。
“諸君想要的新王朝,終將會到來。”伊人一展袖袍,將手放在小腹前,“我聽說這句話民間最喜歡以此來激勵人,句子不是什么好句子,但總有人因為這句話燃起希望。”
“我希望,諸君的新王朝,不是毀在自己手上。”
她總是有種特別的魔力,將眾人的視線悄無聲息地聚集在自己身上,然后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將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又慢慢消失,但只要她出現從來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聽她道:“今日之事,是我失禮了,在此向諸位賠禮道歉,師者從小教導,知錯就要認罰,我錯了就是錯了,即便你以為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也知道要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那么諸君呢?是不是也該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曾經做錯過什么?往后是不是可以再善良一點?是不是可以再給人多一點寬容?給自己多一點機會?給你的孩子做一個更好的表率?以此來期待更好的新王朝。”
“伊人有句話想與諸君共勉,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說罷她緩緩地屈下膝蓋,將手放在額前,“愿諸君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