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自小走在這條路上,都是孤獨的,進宮的路,除了漫長還是漫長,生長在這里的人,先是被磨平棱角,后來丟失自己,最后沒了靈魂,伊人站在宮城外,活在宮城里,卻也看得清楚。
公主生的華貴,是大燕最尊貴的存在,確是一個被關住的金絲雀,宮外人人敬仰,宮內無人能識。
“什么人,宮城之內,不可隨意走動。”
“怎么,換了身衣裳就不認識我了,沈將軍?”
沈其崢一聽這清冷的聲音,冷汗直冒,瞬間跪下,“公主殿下恕罪,手下人不識公主,還望公主開恩。”
“帶路。”
伊人懶得理他手下的小啰啰,言簡意賅。
沈其崢雖然是裝傻一把好手,但關鍵時刻還是很正經,說是帶路,其實也是伊人想最快速了解宮城發生的事,沈其崢不敢隱瞞,“今夜晚宴,刺客突襲,陛下昏厥,輔政王令我嚴加宮城守衛,但是.....”
小挑見他支支吾吾,伸手在他腰間擰里一把。
“但是沒有派多少人手,守衛跟往常一樣,輔政王特意吩咐我放走刺客,似乎是不想讓我們嚴加防守。”
言畢,就到了皇帝寢宮,伊人來不及思考,見外面圍了一眾官員嬪妃,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要隨陛下去,太醫在宮門口踱步,束手無策。
宮人在階下候著,仿佛一個沒事人,還是做自己該做的事,士兵不識,宮人卻認識宮里這位貴人,帽檐,金紗,侍女,匕首,甫一見了伊人,跪了一片,“參見公主殿下。”
伊人腳步未停,也沒開口讓她們起身,宮人戰戰兢兢,不敢抬頭,一路走一路都有人跪下,終于驚動了內院的眾人。
眾人也只是虛虛行了個禮,口里喊一聲,“參加公主殿下。”
有嬪妃甚至直接當做沒看到,繼續在那里“哭喪”。
伊人視線在眾人身上看了一圈,“跪下!”
空氣霎時安靜,有嬪妃拿下掩面的袖子,悄悄打量,官員是臣她是君,不敢不從,即便是心有不甘也都跪下了,一眾嬪妃且還在猶豫,只要有人沒跪她們就敢不跪。
他們是皇帝的妃子,又是家里的千金,即便是公主,也不能無緣無故讓她們跪,何況還是個不生長在宮里的公主。
這些婦人一個表情,伊人就知道她們在想什么,這些人將臉面看得跟命一樣重要,眼神未偏移半分,聲音凜冽,“沈將軍?”
沈其崢會意,沒有勞煩手下的人動手,腰間佩劍一揮,打在了其中品階最高的貴妃的膝蓋窩上,貴妃一陣驚呼,不受控地跪下去,掙扎著就要起來,沈其崢將劍柄按在她的肩頭,她才閉嘴,停息下來,見狀,一眾嬪妃也不敢造次,紛紛跪下。
他們大多為了自己的利益惦記著皇帝,可又有誰記著戰死沙場的太子殿下,他們不記得,那她便替他們記著,這天下,皆欠她家兄長一個禮,他們跪,亦是報恩,報那些邊關將士誓死守衛她們榮華富貴的恩。
沈其崢和小挑守在外面,伊人獨自進了內殿,殿內只有一位太醫,來福公公和輔政王殿下,陛下正昏迷著,看上去臉色不算太差。
“公主,請你先請鳳棲宮歇息,有些東西還需要公主親自去取,陛下醒了,臣自會派人去請殿下。”
輔政王是昭原的父親,伊人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沈其崢放走刺客,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這大燕是他們一起打下來的,他不會害蕭家。
來福公公說著就要將她送出去,伊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和眉頭緊皺的太醫,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走出內殿,見外面跪成一片的眾人,冷聲開口,“起來吧。”
“晦氣!”不知人群里是誰說了這么一句,剛好被眾人聽到,霎時安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