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風(fēng)帶有些濕意,日頭暖暖地灑下來,鋪了一地的金光,春雨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轎子,回身往亭樓走去,木色的階梯呈螺旋狀,春雨一階一階走上去,白色的裙擺鋪在臺階上,掩了日頭泄下來的春光,不禁讓她想起了晨間的景象。
她來時天還未亮,玉珠領(lǐng)著她來到了她的臥房,一路上皆是靜謐,并沒有什么不妥。
她見她時,她穿著紅衣,正坐在銅鏡前畫眉,瞧見她的到來,眉眼展開,似覺驚喜,“來了?”
春雨拘謹(jǐn)?shù)匦辛藗€禮,點了點頭,粗略瞥了她一眼,便覺得她今日大有不同,倒地沒敢開口。
直到玉珠帶著眾人摒退,她才長呼一口氣,整個背脊都放松下來,手撐在臉上,拖著腮幫子,“春雨姐姐,我今天就要嫁人了,你來為我梳妝可好?”
春雨反應(yīng)不及,她這成的是哪門子的婚,夏知書還是那副天真的模樣,見她稍有猶豫,鼓著腮幫子拉著她的手撒嬌,“好不好嘛好不好?不是答應(yīng)好的我成親的時候請你來為我梳妝嘛?”
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堂堂公主,怎么這般孩子氣,春雨有些無奈,只得應(yīng)下了。
“畫什么?”
“嗯......”夏知書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左瞧右瞧,“你從前說紅梅花鈿為心上人開,我想了想,不好,不合適?”
春雨偏過頭去看她,就見她斬釘截鐵道,“我想畫我自己。”
“水仙罷。”
春雨愣了愣,挑了藍(lán)色的顏料,一筆正正落在眉心,夏知書湊近染料盒看了一眼,“為何是藍(lán)色的?”
“你說要畫自己,水仙花語“敬意、吉祥、團(tuán)圓”。”春雨細(xì)心描在她的額間,溫?zé)岬臍庀⒙湓谒哪樕希八呻S處可見,藍(lán)色水仙卻稀有,你該是獨一無二的。”
春雨對于女人,有自己獨有的見解,夏知書信她,放心由她折騰,面妝,畫眉全都隨了她,唯有點唇時,春雨拿出粉色的口脂,被她拒絕了。
“緋色太艷,若是壓不住顯得俗氣。”
她搖了搖頭,固執(zhí)地要用緋色,春雨無奈,只得細(xì)心給她上妝。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點緋色嗎?”
春雨不答,細(xì)心地替她勾勒唇形,夏知書垂下眼眸,“因為緋色代表正宮。”說著,她拿起那盒粉色的口脂抹在手背上,“往后,我所有的情緒在別人看來都是意有所指,我所有的放縱都是別人眼中的不成體統(tǒng),我不是大姑娘了。”
我不是大姑娘了!最后一句嘆息,像一根軟綿的針,扎在春雨的喉嚨,她想開口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了。
“帶冠罷。”
春雨這才看清楚,這是太子妃規(guī)格的鳳冠,正中間有鳳凰銜著一顆珍珠垂釣下來,兩側(cè)的翅膀展開,大氣磅礴。
春雨猛地抬頭看她,見她一臉淡然,什么也沒說,取來了鳳冠為她戴上。
“啟稟公主,夫人去了。”
玉珠沉悶的聲音響起,春雨身子一頓,手上便也歪斜過去,“歪了。”
夏知書淡淡來這一句,算是回應(yīng)此事她已經(jīng)知曉了,春雨回過神來,見銅鏡里雙目無神的人,莫名染上幾分心疼,替她扶正了鳳冠。
夏知書看著銅鏡里花容月貌的姑娘,甚是滿意,扯開皮肉微笑,借著春雨的力道起身,她每一步都走得穩(wěn)當(dāng),發(fā)冠上相鄰的玉珠沒有發(fā)生一點碰撞,她腰板挺得筆直,手執(zhí)金團(tuán)扇掩面而去,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來,施施行了一禮,“多謝春雨姐姐。”
聲音哈市那般天真無邪,但他們都知道,走出這個府門,她將不在天真,她會是世人眼中最端莊賢惠的太子妃,春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然她也確實什么都不能做,翩然回了一禮,“多謝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