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秋雨帶著濃濃的倦意,淅淅瀝瀝地滴落在青石板上,芫兮放下手中的剪刀,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打開了屋子東面的紗窗,抬眼望了望巷口外清清冷清的街道,越發覺得寒意浸人。
轉身拿起軟榻上一件湖藍色梅花底紋的披風披上,端著繡好的絲帕走出了繡房。今日織坊沒有什么客人,母親也還在房中小憩,芫兮將繡好的絲帕一一放到柜臺里,然后往門外廊檐下走去。微潤的輕風吹濕了她額前的秀發,芫兮伸出手指碰觸著屋檐青瓦上順流下的冰涼,輕輕嘆了口氣,今夜注定是不能月圓了!
一個月前,穆誠帶著聘禮到織坊提親,母親算是勉強同意了,可是賜婚遙遙無期,到底不能明媒正娶,其實什么名分她都無所謂,奈何穆誠堅決不讓她受委屈,況且最近林羅國的耶王子要進城了,穆誠忙著不可開交。以前在暮云山莊時,她不覺得和穆誠之間有什么身份之差,沒想到無形之中的束縛卻始終牽繞著二人,或許是金鑾殿的那位九五之尊開始重視這位流離多年的皇子,又或者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普通之人,注定要擔負更多的責任。昨夜白羽送來諸多重禮,說穆誠還在皇宮中,明日中秋宮內設有晚宴,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過來。師傅也離開三月有余了,這次卻什么也沒有留下,穆誠不想提起她也不再問,上月偷偷地去過一次竹樓,早已是枯葉滿院、荒草叢生。她不明白師傅怎么會如此決絕,說離開就離開了,自己只好約莫半月就到竹樓清掃清掃,以免回憶被時光沖淡,昔日歡笑都蒙了塵。
這時,巷子拐角處一輛七彩琉璃華蓋馬車踏著飛濺的水花奔了過來,芫兮見了從門口木架上取了一把油紙傘走了過去。
“你怎么來了,我的月餅還沒有做好呢?!?
只見凝香趴在車窗上,笑著向她招了招手,說道“過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店里還需要我呢?!?
“今日這么冷清,哪會有什么客人,我讓玉蘭留下來幫伯母,天黑之前咱們再趕回來?!闭f著凝香向車內的人吩咐了幾句。
車門被推開,下來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端莊秀麗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見了芫兮微微行了禮?!败举夤媚?,你就放心去吧,夫人她認得我,不然我家主子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你個死丫頭,還不快進去,等著討打呢?!蹦闩牧伺乃念^,佯裝生氣地說道。
玉蘭輕聲一笑,轉身一溜煙地跑了進去,還不忘回頭叮囑道“郡主大人,可別忘了時辰!”
凝香一邊伸手將芫兮拉上了馬車,一邊拍了拍她披風上的雨珠。
“穆誠還在宮里嗎?”
“嗯。”芫兮伸手將濕潤的披風解下放在軟榻上,然后從懷里拿出雪白的手絹擦了擦耳邊的濕發。“說宮里還有晚宴,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幸虧我推病沒去,要說那宮宴可真不怎么樣,上次我去了跟個相親宴一樣?!蹦銕退砹死砦y的衣襟,滿臉嫌棄地說道。
“相親?”芫兮有些疑惑的側過頭看著她。
凝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干笑著嘿嘿兩聲,有些尷尬的說道“也沒什么,只不過被人亂點鴛鴦譜罷了。算了不提了,反正我都要回林羅國了。”
“你要回去!什么時候的事兒?”不曾想這么突然,認識凝香半年以來,已慢慢將她視為交心的朋友。雖然她心直口快,有時像明媚的陽光那樣刺眼,卻給她帶來了暖意。她有時熱情而濃烈,像是朵艷麗奔放的牡丹花;有時瀟灑而飄逸,猶如隨風浮動的流云。芫兮心里是羨慕和欣賞的,只是秋意綿綿,最恨離別,心里不免有些哀傷。
“這次我爹要和我堂兄,也就是耶王子,一起前來朝訪,順便把我帶回去?!闭f著說著,一雙明媚的杏眼漸漸黯淡了下來,不過片刻,雙眼又恢復了波光。她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