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五日,京師怎仍無消息傳來?”
松雪一面整理青瓷缸的卷軸,一面微皺著眉言及心中不解之處。
見沈昭仍是不急不緩地寫字,她不免停下來,湊上去仔細瞧兩眼,絮絮叨叨地說,“姐兒,近兩日坊間流言已是愈演愈烈,聽聞茶樓酒肆之中談及之人屢禁不絕。如此言詞紛紛……卻不知究竟是娘娘抱恙還是國本動搖?”
沈昭覺察到她湊上前,便微微應了一聲,運筆不停。
松雪頓覺無趣。
“姐兒怎片刻也不關注此事?”
沈昭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淡淡。“何處需我費心?”
“自然是——”松雪頓了一下,又抿抿嘴,聲音沉下去了點,“娘娘抱恙一事。”
沈昭聞其語氣頗為謹慎,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慢悠悠地道“我已傳了信至京師慰問,表臣民之心意,于此事上已盡其責,何必再多言?”
松雪怔了一下,繼而皺眉。她確實不知沈昭如何有閑情逸致在此練字,便沉聲說道。
“正是如此更該憂心才是!五日前您便寄信回了京師,既是八百里加急,應是早已收到回信,怎至今日仍無半點動靜?卻不知被何事耽擱了。然于此事上云騎向來謹慎,從無行差踏錯。”
“此事何必八百里加急?”
沈昭終于寫完一副字,隨即將筆擱置在一側。
她抬手移開鎮紙,輕笑了一聲,“你既知云騎行事一向穩重,又何須憂心?且候著便是。”
“此事如何不緊急?”
松雪大為不解。
“且時至今日仍無動靜。”
沈昭卻是微蹙著眉瞥了她一眼,神色似是不解。
“你隨了我數年,怎遇事考量仍這般淺薄,竟信此片面之詞?若真有變故,怎會使偏關流言遍地,而我尚無半分音訊?”
松雪驚疑了一聲。
“原是您心中早有定論……然坊間流言蜚語,又是何人所為?娘娘抱恙,數日不朝,卻不知京中境況究竟如何。”
沈昭上揚的嘴角漸漸扯下來,眼神微冷,“自娘娘垂簾,朝野肆意中傷者數不勝數,其行事可謂舉步維艱。且近日女主亂政之言不絕于耳,料想京師之中行事愚昧者更甚,無怪其出此下策。”
“您之意……此乃娘娘以退為進?”松雪聞言愣了一下,不覺思索起來,“然其未撤珠簾,此一退在旁人眼中未必是退,若因此弄巧成拙……”
余下之言她沒有再說。
沈昭卻明白她之意,對于此事她亦是費解不已。
依她之見,陸太后此舉過于倉促。或因朝野流言、以致群臣壓迫不得已而為之,然居心叵測者豈會因此息聲?
端平帝尚且年幼,若陸太后歸還權柄,其無人可掌,故于此事不可退。然其不撤珠簾,獨示人以弱,亦非解決之道。焉知諸臣不會氣焰更甚?
不知是何人獻策。
沈昭篤定京中形勢如常,是因云禮未曾寄書信與她。
然眼下之情形,確實讓人不解——陸太后不理政事,則使朝野生亂,政權不定?若果真如此,其豈非滿腹經綸之輩,又怎會陷此囹圄之地。可除此之外,她亦想不到其余緣由。
或許找尋獻策之人更有意義。
而今朝中黨爭雖不似先帝朝肆掠,然亦屢有爭端。
以韓廷賢為首的底層官吏,雖獨守正統之風,未有黨派之名,然其行事隱有黨派之實。否則何以稱之為“韓黨”?因其以朝事民生為先,故未生亂。
由此可見,其必不會極力扶持陸太后當政。
此前未有斥責之聲,實因新帝年幼,且政權更替之際朝局不穩,若無人坐鎮,恐生動亂。而今次陸太后獨抱恙非是還政,故而他們不會插手。
至于旁人……除去以閣臣郭振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