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緣齋的后山,有著暖陽的下午,早春的天還有些寒。
這座山雖然稱不上名山,山卻不低,也很陡,就算上山的路不彎不折,上去也得一個時辰了。
獨孤一鶴穿的很單薄,蒙天賜也穿得不厚。
他們站在山下,一人站在一條路上,望著彼此,眼里充滿了競爭的意味。
蒙天賜現在已經不再當獨孤一鶴是一個需要自己尊敬、伺候的長者。
獨孤一鶴也不當蒙天賜是一個來尋求他幫助的毛頭小伙子。
他們現在是站在同一起跑線的競爭者。
獨孤一鶴“看到山頂那個塔沒有,到那再回到這里,誰快誰贏。”
蒙天賜“不能偷偷用輕功喲。”
獨孤一鶴“純拼腳力體力。”
蒙天賜“你不會抄近道兒吧?”
獨孤一鶴“沒有近道兒,這兩條路都是我找人修的,你這條跟我這條,到山頂都一樣距離,你可以任意選一條,回來從另一條下來。我也一樣,絕對公平。”
蒙天賜“那就開始吧。”
獨孤一鶴“好。”
獨孤一鶴正準備開始走,蒙天賜又大聲道“慢著慢著。”
獨孤一鶴“又怎么啦?”
蒙天賜“給你一壺水,你背著,爬山耗費體力,及時補充水分。”
獨孤一鶴“現在年輕人,事兒怎么這么多。”
嘴里雖然這樣說著,還是不情不愿地接過了水囊。
蒙天賜拿著自己的水,道“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獨孤一鶴笑笑,自己選了另外一條路,一刻不停,往前走去。
蒙天賜終于知道,獨孤一鶴說的沒有近道,絕對公平說什么意思了。
這條上山的路,寬不到三尺,完全沒有別的路可以走,看著是直通山頂,實則蜿蜒曲折,盤山一圈又一圈的往上上。
蒙天賜已經走了一個時辰,現在還在山腳,他已經繞著這座山走了三圈了。
水囊里面的水只剩下一半了,他已經由原來的狂奔改為快走,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
可是,蒙天賜一點都不感覺煩躁。
相反,他甚至覺得有意思極了。
現在,他腦子里面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思考。
他甚至不考慮要往哪里走。
他就這樣順著路一直往前走,他知道,雖然這條路有點慢,有點繞,但是一定能走到山頂。
他就這樣順著路一直往前走,單純地走,仿佛走本身已經是全部的意義。
他就這樣順著路一直往前走,汗流了又干了,他只覺得身心舒暢,仿佛把這么多天的陰郁一掃而光。
他就這樣順著路一直往前走,陽光斑駁,微風輕拂,鳥鳴陣陣,偶爾還能看到溪水潺潺,南方的山,冬天也是綠的,讓他覺得好像已經進入了春天。
他越往上走,能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他卻一點不覺得冷。
當他走到山腰的時候,路旁修了一個涼亭。
蒙天賜有個習慣,就是只要遇到亭子,總要停下來,只要遇到廟總要拜一拜。
他始終覺得設計的人之所以放一個亭子在這里,就是提醒你,這里風景很好,該停下來,歇一歇了。
他始終覺得,廟宇有一種讓人安靜、感動的力量,虔誠的祈禱讓人心安。
每走進一間廟里,看見滿懷愁容的人們,滿懷虔誠的跪拜,總能讓他感覺到人世間的關懷是相通的,愛與恨,是與非,信仰與堅持,這些都不會輕易改變。
蒙天賜走進涼亭,向下俯視,視野極開闊,極目遠眺,心胸頓覺開闊。
山腳下緣緣齋已經看的不太清楚,模模糊糊隱隱約約的。
亭子下面,陡峭的山崖間,幾樹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