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秦的江湖,總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個江湖味,風雨幾十載,最出頭的不是幾位異姓王,就是異姓王手下的諸位大將,就算江湖上名望最高的王震宇也被人稱為九王爺。
出類拔萃的人物倒是也有,不過這名號著實一個比一個難聽。比如號稱江北第一人的趙建新,外號拐子新。新劍樓樓主據說剛剛破了天人大關,可出關連殺十一人,得了個劍瘋子的名頭,你說說這都誰起的名字,要我說叫殺人劍也好啊。
名頭好聽點的也就是人稱老神仙的李小鳳,玉菩提釋萬如,白頭與君琴趙丹兒這么幾個人,其中這趙丹兒的名頭還就純粹因為手上那把古琴它就叫白頭與君。
拋開靠山王不論,什么長陵王,凌山王,湖東王,名號用個地名加個王字,就比這幫混江湖的響亮的多,更別提吳王蜀王兩位封地近乎要占整個大秦一半的一字王。
“師父啊,那是吳王跟蜀王厲害,還是我爹厲害?”小男孩坐躺在干草堆上,身邊是一個說不上邋遢但也說不上干凈的老道士。
“當然是你爹厲害了,你爹的王位全名應該是一字并肩靠山王,一字,并肩,靠山。一字王之尊是最老的古例,并肩王源自早唐,地位猶在一字王之上,靠山王就是先皇自創的了,靠山王啊,皇上的靠山,整個大秦的靠山啊。”老道士說著眼神便迷離起來,不知在想些什么。
趕著牛車的大胡子農夫這會心里都特娘快把這爺倆罵死了,天子腳下眼瞅就要到了,說胡話也不挑挑地方?當真不怕下錦衣衛大牢?自己是被鬼迷了捎這么兩個貨在車上。強壓下心里的不滿,耐煩的喊了喊倆人,說前面就進官道了,人多別亂說話了。
老道士笑呵呵的應著好,跟那孩子交代道,一會上了官道,自己跟著牛車進城便是,師父要去辦點事。
小男孩乖巧的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問道“師父,我不認識路呀。”
“進城看就蹲街上看,哪些個轎子好看就跟著那些轎子走。”老道士很沒良心的說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辦法的辦法,十一歲大的孩子他也不怕走丟了。
老道士怎么走趕車的大叔壓根不知道,到了城門口,頭次進京的大叔看到幾乎沒有一點盤查的城門還有些愣神,看著別人交城門錢自己也在那摸索,誰知門口當差的兵丁一臉不耐煩的讓他快走,他也趕緊趕著牛車就往里去,走了一會才想起來車上還有兩個人,回頭一看卻是一個都不見了。
心里暗暗罵了兩個人幾句,好賴捎了他們一程,又沒要錢,也不客套客套再走。心里正想著,一個荷包直勾勾砸在自己懷里,砸的生疼,怕是得足有二十兩。
小家伙站在天京城,一個很不起眼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望著街上車水馬龍,他害怕的想哭,不是因為這城里太熱鬧,就是想哭,自從師父離開,打進了這天京城開始,他就害怕的不行,說不上為什么,就是害怕,就是想哭。
賣糖人的老頭跟賣布老虎的老婦對視一眼,逛街的富家公子也正要上前,他卻飛奔了起來。七八條身影趕忙跟上,到了九子巷,主道上的轎子跟人陡然增多,還有那挑著一擔擔禮物的隨從,別說小孩了,跟著小孩的那幾個身影都已經找不到了。
人群里一個小姑娘,正提著一盒淑貞齋的蜜三刀,也混在人群里,看模樣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頭上的簪子說能讓好幾家人吃好幾年飯怕是不合適,說值二百來條人命還差不多,倒不是多稀奇,就是插的太多了!
小男孩埋頭往前跑,只顧著看著躲開周圍的大人,視線完全看不到這個小女孩,眼瞅就要撞上去,小姑娘身邊的一名路人眼神一飄,就要伸手去擋,誰知手被人抓住,眼神陡然殺機四起,抬頭一看,卻就是那位剛才那位,在小孩發呆時出現過的公子哥。
兩人對視一眼,公子哥點點頭,那人露出恍然之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