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遼東的楊孝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一點一點的,盯著面前的情報,身邊站著微微躬身的趙三才。
“真的有這么多人?”良久,楊孝嚴張口問道。
“這已經是第十四份諜報了。”趙三才苦笑著道“自從加派人手后,這諜報一次比一次清晰,咱自家手下您還不知道嗎?向來報憂慮不報喜。”
又是一陣沉默,楊孝嚴似乎有些擔心,又有些激動。
“兩百多萬人啊。”楊孝嚴感慨道“孤打了一輩子仗,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大陣仗,有意思。朝廷那邊怎么樣?”
“應該也得到了情報。”趙三才說道“皇上已經下旨加強軍備,而且您也知道,自從回來后,天京城的諜子就全撤掉了,現在那徹底是錦衣衛的天下,不過皇上與世子那位同學,就是取了西域的那個年輕人,還有與您和皇上一同去長安的那個張一木,他們倆回來了,應該會有更具體的消息給朝廷,他們不會掉以輕心的。”
“光加強軍備可不夠。”楊孝嚴搖了搖頭“馬上把情報傳一份給邊疆的薛老將軍,讓曲九江,馬三,楊蒼,全都給我整備大軍,一切按照戰時標準來,不管還要多久,從現在就要開始準備。”
“是!”趙三才抱拳點頭,趕緊下去安排,他心中也有著一絲激動,趙三才有三才,喝酒打仗交朋友,這位把靠山王府打點的井井有條的全能型人才,在戰場上同樣是一位杰出的軍事統帥。
滿天黃沙的邊疆七十二城寨,薛延已經關了岑城以北那座千古未有的大集,很多年前他就跟楊孝嚴說過,很快,很快就要有仗打了。
這句話說給楊孝嚴是想提醒他早做準備,因為老將軍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可是同樣他也沒指望楊孝嚴真的從那時候開始準備。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任何證據,只是跟匈奴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薛延,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薛老將軍已經七十九了,想到自己馬上要以八十歲高齡迎戰匈奴,而且還頂在戰場最前面,他就感覺渾身的血都像沸騰了一樣。
手中馬鞭向前一揮,一個被吊著的匈奴人便是一聲哀嚎,渾身的血痕激不起老將軍一絲的憐憫,自幼在邊疆長大的他,從來不會吧匈奴人當做人來看。
他見了太多的被匈奴人劫掠羞辱的同胞,所以從他在邊疆崛起以來,就從來沒有把匈奴人當過人。
他對游牧民族的看法很直接,就是一堆豬狗牛羊,只不過他們在草原上趕不盡殺不絕,所以得要圈養起來,再養幾條上好的牧羊犬。
當年那措木的母親,就死在他的手上,所有匈奴人都知道,那些來到大集交換物資的同胞,只有一半是被自己人劫掠的,剩下一般是大秦軍隊假扮的。
可是沒有人敢指責大秦,那時的匈奴在老金帳的率領下,活的跟孫子一樣。
薛延不會知道自己一手造就了一個恐怖的匈奴王,那措木也不會知道自己母親究竟死在誰手上。
他們都不在乎,因為在他們眼中,對方都不是人。
天禧二十七年末,朝廷下旨,各地軍隊整頓軍紀,明察冊目,錦衣衛負責監察,蜀地軍隊盡數調入嘉關附近訓練,長陵王率軍入京備戰。
調長陵軍隊入京,是內閣與贏夫商討后的結果,譚正知道,這又是一次削弱藩王勢力的機會,這一戰必然十分慘烈,長陵與劍北將元氣大傷,十年內再無一絲擔憂,更何況,萬一兩位王爺戰死呢。
沈長安冒著大雪獨自一人北上前往嘉關,去尋李中書,國難當前,他自然不會縮在后面。
光明遠也再次來到了京城,在天京城深居簡出的他手上原本就沒有什么兵力,外人看來他只不過是來天京圖個心安而已。
楊孝嚴的遼東軍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必然會頂在最前面,縱然文官們有千萬般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