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牢房里。
森冷潮濕,霉變腐臭的氣味充斥其中,兩側道路上點著的火把在這種環境下,幾乎燃燒不起來,光亮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整間牢房只在一丈高處有塊巴掌大小的透氣孔,一束耀白的光線從照射進來,牢房內隱約能看見人的身形面貌。
“父親!”
空蕩的室內有輕微的回聲,一遍一遍的重回尾音的顫抖。
一個身著葛麻衣袍的人靠在墻角的草堆里,頭發散亂,誰也不會想到這這個人之前會是萬人之上的一方諸侯。
“紫芊?”
中年男子緩緩睜開黝黑的眼眸,靠在墻壁上身軀微微動了動,昏暗眼眸中透出的少許清明。
“父親,對不起,是女兒無能,現在才能來見你。”
陽光從透氣窗招進來的光線落在一名少女的身上,能清楚的看見那白皙的面龐上布滿淚水。
“你兄長呢?他…逃出去了嗎?”
中年男子望了一眼少女,臉色有些難看,雖然不知道這名小妾所生的庶女是如何潛入進來的,但他此時更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兄長?他已經逃出去了,沒被晉軍抓住。但母親她們……”
“夠了,至于那些人不說也罷。只要牧兒能跑出去就夠了。”中年男子話語十分平淡。
在中年男子看來,只要兒子還能活著,那就代表慕氏家族復興還有希望,至于那些女人,死就死了。
只要有權有勢,各式各樣的女人還怕找不到嗎?
但這些話語在少女看來,卻極為刺耳,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天地間一片黑暗,兄長為了活命,將家中所有錢財全部帶走,母親與她拋棄黑暗的原野中。當時的她茫然四顧,心里充滿了恐懼。
然而一陣狂風吹來,沒膝的長草偃然倒伏,瞬間將她們的蹤跡暴露無遺,夜晚之中,那駭人的燈火迅速向她們移來。
母親為了救她,自己跑了出去。吸引那群胡人的注意力,然而最終她還是被抓了。
營帳之中,轟笑聲震耳欲聾。她緩緩閉上眼睛,卻仍然能清晰地看到滿座人影。周圍燃燒的火柱嗶嗶作響,場中亮如白晝。
幾名胡服男子盤膝坐在氈毯上,在他膝上,軟綿綿臥著一個簡樸而又靚麗的婦女,那位正是她的母親……
不知不覺中,站在牢門之外的少女大口大口喘息著,卻沒有吸入一絲空氣,胸口憋悶得像要炸開一般。
看向牢中的中年男子,目光不再充滿柔情,而是滿滿的厭惡。
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中年男子震驚的眼眸中,少女轉身將一串鐵制鑰匙,丟在一旁的枯草之上。距離并不遠,但絕對不會太近,至少處于牢獄之中的男子是肯定拿不到的。
少女不理會身后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各種叫囂狂吠,走出幽暗的牢房。
半個時辰之后,少女來到房門口,蜷著身子往外打量。
外頭是個回字形院落,院中間假山上堆滿了積雪,而不遠處一株臘梅開的正烈。
沒有人影沒有聲響,滿院只有暗香浮動,這形未免有些詭異。
但她也不敢亂走,能讓她安然無恙進入太原牢獄,這背后勢力定然不會簡單。
但周圍環境卻實在是寒風刺骨,這讓剛從幽暗牢獄中走出的少女,還是一些吃不消外頭的寒意,整個人下意識往衣里縮了縮。
這時,身后這時有人拍了拍她肩膀,一只玉手突然搭在她肩頭,少女不由嚇了老大一跳,下意識掄起玉拳往身后砸去。
“我嚇著你了嗎?”來人看著少女的反應,笑意,“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里的人都像鬼,走路半點聲音沒有的。”
少女回頭,認出這位就是先前在胡人營帳之中救出她的女子,連忙點了頭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