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劃掉一個零,看上去當然很美,但它的前提是試驗能夠取得成功。
如果試驗到最后,沒有取得成功,不僅價格劃掉一個零無從說起,前期所有的投入都將會打水漂。
總會計師跟武文杰對簿廠長辦公桌前,就是想問武文杰這么燒燒燒,燒到什么時候才是一站?
“現在,這個窟窿燒得我心里直發毛,簡直連帳也不會算了。這么燒到年底,今年本來盈利的盤子,就要報虧啦!我要承擔責任,廠長的壓力更大。”總會計師如是說。
武文杰盯著總會計師的臉,沉默了半晌,才說“再給我點時間,再容我點工夫,我相信,年底之前,這個項目一定會成功。”
總會計師嘆了口氣,沒有作聲。
廠長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桌面,臉上毫無表情。
氣氛沉寂,半天誰也沒有開口。
好一會兒,廠長才吐出一句“文杰總,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再讓你們燒掉一百萬。無論成與不成,就到此為止。要知道,咱廠一年的銷售收入,才剛過一個億。”
武文杰深吸一口氣,在桌子上捶了一拳,聲音低沉地說道“好的,就一個月,一百萬!”
武文杰離開后,廠長對總會計師說“你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哪里再擠出一點錢,多多益善,少了也不嫌,就拜托你了。”
總會計師搖了搖頭,像是跟廠長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已經挖地三尺,就差要掘墓刨墳了。”
武文杰被人看見在垃圾箱里扒拉,那垃圾箱就是裝燒壞元器件的那個。
裝得滿了尖,馬上要運走。
武文杰不甘心它們的價值就這樣歸了零,在臨運走的最后一刻,還在琢磨如何能再榨出點功用。
扒拉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有了新的發現。
廢件中,三種類型的元器件拼湊拼湊,似乎還可以再承受一回試驗,至少能多留下一組試驗數據。
這滿滿一箱廢件,沒準還能拼出不少哩,這里外里的,不又能省點錢出來嘛。
武文杰不顧自己身上穿著的干凈的淺色工作服,俯著身子就往外掏。
看著臉上和身上帶著幾抹炭灰的武文杰,捧著一大抱燒得黑乎乎的元器件進了試驗室,正在忙活的那些人又好奇又好笑。
你還別說,武文杰的眼力的確不錯,原先誰都認為是零價值的廢件,經他這么七拼八湊,還真又有了新的試驗價值。
等到裝廢件的那節舊的貨車車廂即將裝滿的時候,試驗總算成功了。
武文杰趴在車廂邊上,放聲痛哭。
“我們成功啦!我們能夠自主控制速度啦!”
他的嗓音劈了,他的喉嚨啞了,他的眼淚如雨般在下……
廠長笑的時候,眼圈是紅的。
總會計師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時間上,的確沒有超過一個月,但成本卻遠遠邁過了一百萬元的門坎。
武文杰不能讓總會計師擔著壓力,他忙著給那幾家兄弟企業打電話。
試驗成果如果能換成錢,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功率模塊我們弄出來啦,好使著呢!快把你們那車的相關參數給我,我好給你做配套,聽我的,別買進口的了。”
幾家兄弟工廠,拜的是不同的外國師傅,盡管制造上的基本原理都差不多,但許多參數是不一樣的。
武文杰想得簡單,人家可不會那么輕易按他說的去做。
“你們的那器件,究竟可靠不可靠呀?能保證我們用嗎?”
面對質疑,武文杰大包大攬。
他一直在技術領域浸淫,講技術話是他絕對的強項。
一番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道理講過去,無論對方是哪個領域出身的,都會被他“忽悠”得口服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