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服子一夜都不曾出門,戈對眾人說:少君這是在觀看輿圖,制定對敵的策略,任何人都不許打擾。
趙括抱著母親,哭了很久,哭到失去所有的力氣,熟睡在母親的懷里,趙母不敢動彈,她怕自己會驚醒了這個剛剛?cè)胨哪贻p人,她就這般一動不動的抱著趙括,坐了整整一晚。趙括大概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得這么香甜,趙母擦掉了他臉上的淚痕,趙括發(fā)出輕輕的呼嚕聲,在母親的懷里,終于露出了笑容。
次日,趙括睜開了雙眼,略有些驚訝,便急忙坐了起來,趙母看起來有些疲憊,溫和的看著他。
“嚴(yán)君...我這是...”,趙括還有些迷糊,仔細(xì)思索了片刻,他方才想起來昨日的事情,他有些說不出話來,臉上有幾分羞愧,他知道,自己在母親面前出丑了,趙母是個剛烈的女人,有著跟父親一樣的性格,最是厭惡懦弱之人,而自己...趙括緩緩低下了頭。
任何一位母親,似乎都能看穿自己孩子的內(nèi)心,這就好像是為人母者所具備的天賦技能,趙母同樣也是如此,她笑了起來,伸出手來,輕輕的在趙括的額頭叩了一下,她說道:“你為什么什么事都要跟你的父親學(xué)呢?”
“嗯?”
“大抵十年前,你父親也是要統(tǒng)帥大軍去討伐秦國...離開之前的那天,他也是這樣,害怕極了,我曾問他:您一向認(rèn)為自己是勇士,為什么也會害怕呢?他說:勇士并不是不害怕,只是能勇敢的面對自己所害怕的事情。懦弱的人會因?yàn)槲窇侄惚埽赂业娜藚s會迎著畏懼出擊。”
趙括緩緩站起身來,紅著眼,他認(rèn)真的說道:“我今日就要前往校場,率領(lǐng)大軍趕往戰(zhàn)場。”
“請您寬恕我以往的過錯,我這次前往,或許就不能再回來陪伴您了,請您照顧好自己,不必因我悲傷。”
趙母顫抖著站起身來,拄著拐杖,老夫人堅(jiān)定的說道:“你去吧!你不要害怕!不要退縮!若是你戰(zhàn)死在沙場,我會宰殺牛羊,陪同你最愛吃的桃果,日日祭祀你。我的良人,我的孩子,都是無所畏懼的勇士,是趙人的英雄,我不會悲傷,我會非常的開心!”
“你可以跟你的父親,安心的等我!”
趙括擦掉了眼淚,俯身朝著趙母長拜。當(dāng)趙括走出了院落的時候,戈早已備好了車,諸多門客們披上了甲,手持盾矛,腰佩短劍,趙括肅穆的打量著眾人,一個又一個門客緊緊握著手里的兵器,眼神熾熱的望著他。趙括走了出去,走出院落,不知何時,鄉(xiāng)人已經(jīng)堆積在了院落外。
有老者,有婦孺,就連監(jiān)門也在這里。
戈今日所準(zhǔn)備的車,是戰(zhàn)車,這是馬服鄉(xiāng)邑的眾人為趙括湊齊出來的四匹駿馬,駿馬不安的擦著蹄,趙括望著他們,一言不發(fā),氣氛非常的肅穆。戈挺直了身子,走到了趙括的面前,忽然,他單膝跪地,那一瞬間,所有的門客們都朝著趙括的方向單膝跪下,周圍的鄉(xiāng)人們,彎下腰來,朝著趙括長拜。
戈舉起了雙手,在他的手中,是一長弓,一箭囊,趙括伸出手,將箭囊掛在腰間,將長弓握在了手中,幾步登上了戰(zhàn)車,在車左的位置上,戈也急忙坐到了戰(zhàn)車上,手握韁繩,有個喚作王樊的門客戰(zhàn)上了車右的位置上,這位王樊,是趙括麾下的唯一的貴族,當(dāng)然,是落魄的貴族,從他的姓名就能看得出來。
他舉起了旗,赤底黑字,繡著龍飛鳳舞的兩個趙字,“馬服”。
門客們站起身來,紛紛圍在了戎車的周圍,成為了戰(zhàn)車的步卒,足足有三十多人。
“出發(fā)!!!”,趙括下令道。
駿馬嘶鳴,戎車奔馳向前,步卒們飛快的跑了起來,那一刻,鄉(xiāng)人們都呆了,有些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們激動指著那旗幟,雙手顫抖著,早已泣不成聲。那面旗幟,曾經(jīng)是趙國的驕傲,而如今,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