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上一次來到楚國的時候,是帶著軍隊來的,他所看到的只是燃燒著的火焰與尸體,還有那些楚人憤怒而驚懼的臉,而如今,情況有些不同,楚人似乎也都習慣了被亡國的事情。他們臉上沒有當初的激動,沒有原先的憤懣,他們只是低著頭,偶爾抬起頭來,打量一下路過的馬車,隨即就低下頭來做自己的事情,好似已經接受了所有的這一切。
想要讓高傲的楚人低頭,這比讓老秦人說幾個笑話要更加的困難。在那些征戰一生的老秦人臉上,你基本看不到什么屬于人類的正常情緒,他們只是一群被戰爭潛移默化的機器。而楚人則是另外一個極端,任意妄為的“蠻夷”,臉上帶著屬于蠻夷的傲慢,一舉一動都顯得過分激動,單論走路的姿勢,都是與眾不同。
趙括能按著他人的走路姿勢來判斷出他的籍貫,而且每次都是猜的挺準。走路最時尚的是趙人,趙人走路的時候,抬起頭來,手放在背后,胸膛挺直,雙腿大開大合,仿佛出巡的貴族,正在審查自己的領地,他們很快就將這樣的走路方式變成了時尚。接下來就是秦人,秦人走路的時候,目視前方,身子筆直,不快不慢,猶如聽著號令在前進,活脫脫的軍事風范。
接下來是齊人,齊人最重禮,除卻那些游俠之外,其余人走路還是保持著古代那種低著頭小步前進的樣子,雖然沒有多少豪邁,但是看久了還覺得挺不錯的,蠻有意思的。韓人大概是被欺負的有點慘了,步伐里實在沒有美感,格外警惕,隨時都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魏人走路最為正常,與后世沒有什么區別,燕人的走路姿勢與趙人有些相似,不過并不會太驕傲。
而楚人,怎么說呢,六親不認的步伐,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所謂魏晉狂士,感覺就有些楚文化的影子,喝了點酒,然后就開始為所欲為...當然,魏晉狂士那是服散的,楚人雖然不服散,可是他們平日里的樣子跟服散后也沒有什么區別...披頭散發,衣服也不穿好,敞開了衣領,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行散”...
楚人骨子里那種桀驁不遜,真的是讓人癡迷....故而,想讓這么一批人低下頭來服從命令,也并非是簡單的事情。趙括這次前來南方,甚至都沒有告知任何人,他的去向,也只有嬴政是知道的。趙括來到楚國后,的確發現了扶蘇所說的吏治問題。這還是要怪趙括。
趙括帶著秦國毆打其他國家的速度太快了,這導致官吏的數量跟不上,而趙括本來也就希望能讓各地百姓增加對秦國的認同感,故而采用了一批舊的官吏,這些舊官吏學習了秦國的律法后就成為了秦國官吏,幫著治理地區,可是這些人的律法精神淡薄,還是如從前那樣,做不到對百姓秋毫無犯。
當然,他們也不敢做的太大膽,可私下里,卻讓趙括也皺起了眉頭。
他剛剛渡河來到了南方,就遭遇到了官吏的勒索,有官吏攔住他,認為他的身份證是假的,并且暗示趙括拿出些好處...戈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教訓一下面前這些南蠻子,趙括制止了他。趙括看著面前的官吏,用熟練的楚語問道:“您知道受賄勒索是什么樣的罪行嗎?”
官吏看著他,莫名的膽寒,看著他如此淡然的質問,卻是有些慌了,他認真的打量著趙括,笑了笑,說道:“受賄與送賄都是重罪,我就是試一試是否有敢賄賂我的人...絕對沒有其他想法,請您過去吧。”,趙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繼續趕路。李斯制定的新監察制還在商談中,沒有完全施行。
等到以后,大概這樣的情況就會減少很多吧。
趙括偶爾也會下榻鄉野,因為他精通楚語,能說一口流利的陳話,故而這里的百姓對他非常的親切,楚人很看重這些,或者說,各地的人都很看重,哪怕是在未來,來自異地的人,聽到了來自家鄉的口音,也會忍不住的去看。而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