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溫潤剔透的琉璃杯被打翻,清透的酒水灑落桌面,偌大殿內瞬間安靜。
秦觀月一怔,這才從方才的出神中醒過來,一抬頭看到的便是滿殿文武,皇親國戚驚慌無措地看著她,似乎以為她方才是心情不好了。
她覺得好笑,這些人哪個不是位高權重,卻如此害怕自己,可他們又知不知道自己害怕的人其實只是被人掐著脖子不得掙脫的倒霉鬼呢?
眾人見她久久不說話,都面面相覷。
寧昭帶著幾分哄地笑看過去,“可是準備的酒不合觀月口味?”
一聽這話眾人便忍不住腹誹,哪里會不合口味?他們喝的都是略帶渾濁的普通佳釀,而這位帝師杯中的卻是皇室獨享的百年佳釀,清透香醇,連太子都只喝過一次,還要怎么合口味?
秦觀月笑了笑,“百年佳釀,自是合口味的,只是觀月不勝酒力,一時有些走神。”
寧昭笑了笑,看向霍邱,“霍愛卿聽到了?帝師不勝酒力,怕是撐不久了,還是提前安排百工進殿覲見吧。”
霍邱已然習慣這位對秦觀月的態度了,從容道,“遵旨,臣這便讓人宣首批百工覲見。”
與此同時,太清殿外。
鳳槿辭一身月白男裝打扮,滿頭青絲也用銀冠束起,混在一群局促不已的民間男女中顯得鶴立雞群,然而她此刻心里比誰都慌。
稍后就要進殿覲見陛下,她爹一定會認出她的,到時候要事他當場揭穿反對,她就拿出國子監蓋過章的百工憑文來……
“姑娘,姑娘?”
“啊?”
鳳槿辭抬頭看去,卻是一位身穿妃色衣裙的清秀姑娘正笑看著自己,她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那姑娘抿嘴一笑,“你這張臉一看便是女子啊。”
鳳槿辭尷尬不已。
那姑娘又道,“我叫藍苑,頭一次來皇宮,有點緊張……一會去見陛下,我能不能和你走一起啊?”
鳳槿辭自然答應,藍苑開心地道謝,又問起她是不是京城人士,鳳槿辭又是一驚,“你這又是看出來的?”
藍苑笑道,“這里這么多人,可就姑娘你最坦然了,想來是個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說不定還來過皇宮呢。”
鳳槿辭笑笑,也沒反駁。
這時前面內侍來傳陛下召見,鳳槿辭一愣,扭頭掃了眼前方祭酒和國子監學生的地方,卻沒看見韓征威,不禁有些著急。
“姑娘在找人?”
“嗯……一個朋友,估計是遲到了,真是的,總是靠不住!”
藍苑笑笑,安慰她道,“別生氣了,說不定不來也是好事呢。”
鳳槿辭微怔,剛想問什么意思,眾人便已踏進了太清殿,她連忙收了聲,低下頭去,生怕被她爹看見了。
一旁的藍苑見此也沒有問,目光怯怯地看向四周偌大殿堂和身穿官袍的文武百官,以及坐在最高處身穿龍袍的那人。
“草民參見陛下。”
眾人齊齊跪拜。
鳳槿辭也跟著跪拜下去,而后趁著這機會偷偷看了眼首席的位置,卻對上了秦觀月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臉一紅,這才想起來她爹身為百官之首,往年都是坐首席,可如今有了帝師大人,這首席自然該是帝師的。
她立刻低下頭去,也就沒看到對面的鳳丞相驟然蹙起的眉宇和眼里的凝重。
今日之宴雖名百工宴,卻也只有千挑萬選出來的第一批能人巧匠,共十八人,每一人所擅都不同。
當今陛下特意設宴也只是一個態度,往后第二批第三批便就不止十八人,而是源源不絕,如過江之鯽了。
寧昭看了霍邱呈上來的名單,上面不只有名單,還有每個人的技藝,以及國子監推薦人,他一一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