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
黃昏的赭紅輝芒斜灑在窗欞上,街道上的行人都已散了干凈。
越聞天伸手將窗子關上,轉身走到身后的床邊,上面躺著安睡的青王妃。
越聞天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靜靜看著她許久后摘下了手上的墨玉飛魚,放在枕邊,而后起身抓起桌上佩劍,毫不猶豫地走出了房門。
半個時辰后,岑舞前來敲門。
“少主?”
她敲了兩聲后無人應答,頓時發覺了什么,一把推開了房門。
房內檀香裊裊,令人心神靜謐,昏昏欲睡,床上躺著青王妃趙舒,其余再無一人。
岑舞心中一緊,目光瞥到了桌上藥碗下壓著一封書信。
她連忙上前打開,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變,握緊腰刀疾步走出房門。
“來人!”
與此同時,夜色降臨,北洲的寒風越過北江撫河,御臨羲國北地,一道黑色身影夜馳城門而出,沖入茫茫黑夜,轉瞬即逝。
蕭聲抱著短劍站在城門的角樓之上,靜靜看著這一幕,冷風卷起枝頭的枯葉,墜落在無人的街道上。
葉落秋至,北風已寒。
三日后,辰時未至,四門禁軍便浩浩蕩蕩地把守了玄武和朱雀大街,各家各戶的百姓們也點起了燈,悄悄撐起窗戶往外看著這一幕,一切井然有序,直到一隊身穿玄甲腰配彎刀的隊伍從禁軍身后走出來。
“是凌云騎……”
“凌云騎來了……”
“這是要往刑場去了。”
“看守刑場不是京兆府尹的事嗎?怎么這么多禁軍?現在連凌云騎都出動了?”
“廢話,你也不看看要砍的是誰的腦袋!”
“倒也是,這還是咱大羲頭一個被砍頭的帝師呢……”
“噓,小聲點,人來了。”
“……”
樓冰河手扶著腰間佩刀站在大理寺牢房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雙手帶著鐐銬的秦觀月,最后落在了她蒙在雙眼上的白綾。
“摘掉白綾,驗明正身?!?
“將軍放心,人我們已經驗過了——”
樓冰河冷冷看向說話的衙役,衙役嚇得渾身一抖,趕忙走到了秦觀月跟前。
“這……帝師,我也沒辦法,得罪了……”
他雖收了小侯爺的好處,但也不敢違背樓冰河。
秦觀月蒼白的臉上提起一點溫和的笑,“無妨,樓將軍太害怕我,可以理解。”
這話本是譏諷,在場眾人卻無人敢笑。
白綾摘落,露出了一雙緊閉著的雙眼,微挑的眼尾沾了淡淡的血跡,加上眉心那點朱砂痣,這張蒼白瘦弱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姚毅。
樓冰河靜靜打量著這張臉,不發一言,像是故意要在對方這個臨死的安靜時刻里,用這種的打量來凌遲對方的內心,從而露出些破綻來,讓他看到對方是不是真的無路可走。
然而他眼前的女子卻不是從前對付過的那些貪生怕死的官員。
秦觀月就那么任他打量著,絲毫不見臨死前的驚恐與茫然,反而安靜地像是用那雙看不見的雙眼與他對視,毫不認輸。
正在這時,謝珩走了過來。
“見過將軍,該押犯人去刑場了?!?
謝珩淡淡說完瞥了眼衙役,衙役點頭,將白綾重新系了回去。
樓冰河看了謝珩一眼,應了聲,轉身要走,卻見一個內侍模樣的人匆匆趕上前來。
“將軍!陛下召您入宮覲見,還請將軍速速隨小的入宮?!?
“現在?”
樓冰河看了眼這小內侍,又掃了眼秦觀月,沒有了前些天要覲見陛下的心急,“本官正要將犯人押赴刑場,不知陛下有何急事?可否待行刑后再入宮覲見?”
內侍見他推脫,不禁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