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淵自刎了。
秦觀月怔在那里。
身后有人大喊著護駕,楊斐沖到她身邊,“帝師可傷著了?”
“……沒有。”
秦觀月低頭看著地上韓淵的尸體,指尖微微顫抖。
禁軍向寢殿內稟報韓淵已自刎,殿內沉默片刻,便傳來寧昭低沉的聲音響起,“傳太醫!”
太醫早已在一門之外候著,這會立刻趕過來。寢殿大門被王總管打開,太醫提著藥箱匆匆進去,王總管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又進寢殿了。
楊斐看了眼地上的尸體,低聲問她,“韓淵……如何處理?”
秦觀月緩緩握緊拳頭,看向寢殿大門,“韓淵已自刎謝罪,陛下要如何處置其尸首?”
殿內安靜了會,似是沒料到她也在門外,片刻后淡淡的聲音傳來,“韓淵無詔回京,提刀闖宮,意欲行刺謀反,韓氏一門滿門抄斬。”
眾人心頭一震。
秦觀月掩在寬袖下的手緩緩握緊,臉色冰冷。
楊斐高聲喊道,“陛下……韓家累世功勛,一門忠烈,素有民間聲望,如此懲處怕會引起不滿。”
“還有那駐守邊疆的十萬燕翎軍,韓家在軍中極有威信,陛下若是輕易殺了韓家滿門,只怕軍中——”
殿內傳來寧昭冰冷的聲音,“誰為韓家求情,同罪!”
楊斐一驚,沒了聲音,殿外一陣死寂,誰也沒敢說話。
就在這時,有人忽然開口,“既然如此,太子妃呢?”
“帝師!”
楊斐心口一緊,連忙阻攔,卻還是晚了一步。
“太子妃之死,該由誰來負責?”秦觀月問。
禁軍統領剛趕來就聽到這一句,頓時嚇得頓在那里。凌云騎、禁軍、大內侍衛,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寢殿內也安靜下來,接著便道,“秦觀月,擅闖宮門,行事恣傲,沒收其四門禁軍令,回府閉門思過。”
秦觀月面無表情地看著緊閉的殿門,伸手摸向腰間的帝師令。
楊斐臉色微變,轉瞬又冷靜下來,靜靜等候命令。
“秦觀月!”
有人匆匆趕來,用厚厚的披風裹住了她,風雪的寒意刺入了骨髓。
藍苑抓著她的胳膊,低聲在她耳邊呵斥,“光有凌云騎不夠,禁軍不一定聽你的。當年的證據還未找全,韓迫手中還有豫州軍,你這時一沖動,韓迫第一個帶兵護駕將你拿下。”
“別讓我們多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北洲之北的寒風呼嘯而來,穿過這座皇宮,將所有聲音吞噬殆盡。
“阿嚏!”
韓征威猛地打了個噴嚏,搓了搓胳膊,抬頭看向所處的漆黑牢獄,外面傳來獄卒門的說話聲。
他嘆了口氣,自己已經在這里關了好幾天了,沒人敢動他,但也沒人來看他,就連最疼他的姐姐也沒來過,不禁讓他有些不耐煩。
“阿嚏!”
天已入冬,這牢房的被子都是半潮不潮的,他這幾天被凍得夠嗆,這會頭都有點暈暈的。
“喂,有沒有人啊!倒是給我拿床新被子啊,這被子潮的,我要得風寒了!”
他說著又打了個噴嚏,然后就看見了角落里那道黑影,外面獄卒說話的聲音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韓征威后背一寒,退到了牢房角落,“……什么人?”
黑影從暗處走出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蕭聲啊,嚇死我了。”韓征威松了口氣,上前隔著欄桿問道,“是不是秦觀月找到我丟的丹書鐵券了?”
“嗯,找到了,陛下已經下旨把你放出來了,但是還是要給你個教訓。”蕭聲一邊用鑰匙打開牢房的門一邊說,“陛下罰你去東山寺吃一段時間的齋,好好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