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藍色的魔法（4）——你是極夜雪精靈嗎？

五分鐘后——

雪凝仍然蹲在草坪上，盯著趴在草坪上毫無動靜的阿克米，夜風吹得她眼皮有點僵。

這幾天，她時刻心心念念要找機會送阿克米一路歸西，然而她萬料不到，機會終于來臨時，需要面對一個遍體鱗傷、已經被揍成破布娃娃的孩子。

這就是阿克米的童年嗎？小小年紀隨媽媽流浪，通過不停地接歌吟法師的活計養活自己，時不時被成年的歌吟法師欺壓，毫無還手之力，被揍得奄奄一息？

雪凝想起五個圍毆者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想起那道猙獰地揚起的荊棘鞭芒。

對著生物計算機屏幕下達“刪除”指令很容易，跟黃珊珊講自己要回到阿克米的童年時代除掉他也很容易，那時候，這計劃只是她腦海中的一個理想化的“概念”，畢竟，道理是那么地簡單明了這個人長大了是毀滅宇宙的存在，除去他一個，拯救億萬人。

那些毆打阿克米的所謂歌吟法師，是不是也是類似的邏輯？打殘他一個，保住他們一群歌吟法師班的飯碗？

在45次未來大戰的輪回中，雪凝曾經無數次地面對成年的阿克米，那時她從來沒有手軟過，因為那時的阿克米，已是位于邪惡之巔、身負億萬生靈血債的惡貫滿盈的魔頭。但此刻并非未來，5歲的小菲·安瑟沐恩和所有的5歲孩童一樣，天真單純，幾無劣跡，沒有殺過一個人，甚至連“阿克米”這個未來令宇宙戰栗的法師名都尚未擁有。

雪凝嘆了一口氣。從今往后，她再也不會僅憑一時興起，就用賽文的小屋隨便創造人了。

起風了。

除風聲外，萬物闃寂。

雪凝的手中，風刃在凝聚。

一只小手怯生生地伸過來，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雪凝心頭一跳，低下目光，瞧見草坪上原本一動不動的小男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披著凌亂黑羽般烏發的小腦袋轉向她這一邊。

雪凝差點從地上炸起。她望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在視覺上明明什么也沒有，只有空氣，可阿克米的小手卻準確無誤地輕握在那里。這個小男孩精確的魔法感知力，簡直讓她毛骨悚然。

雪凝下意識地想甩開手，然而握住她的那只稚嫩小手上紅腫的血痕令她動作微滯。阿克米連手指尖兒都在打顫，似乎在忍疼，但他幽黑的大眼睛卻帶著純真的、幼鹿一般的怯怯神情，凝視著雪凝的大致方向。

“你是極夜雪精靈嗎？”他滿含希望地問。

雪凝差點脫口而出“什么？”，還好腦袋沒短路，憋住一言不發。此時阿克米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為免暴露，雪凝只好悄無聲息地暫時掐掉了手上成形的風刃。

阿克米卻似乎絲毫不知危險，他開心地盯住被自己握在右手中的透明實體“那天在籬笆那里碰到你，我覺得你或許是極夜雪精靈。因為你看不見、摸得著，又是在嚴寒的天氣里出現。”

雪凝一臉懵圈。還好隱身狀態下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

“媽媽說，極夜雪神木長到三千歲，就會變成極夜雪精靈。在最冷最冷的極夜之地，極夜雪精靈在極光里暢游，人眼看不到他們，但是我想，用‘心的眼睛’去看，就會看到，因為極夜雪精靈的魔法能量閃耀著創世神的光輝呀。”

雪凝本來還在琢磨阿克米通過魔法感應到自己到底是什么原理，驀然聽到阿克米的最后一句話，她的心砰砰大跳。

阿克米小貓兒一樣湊過來“今年北極海吹過來的風特別冷，我想極夜雪精靈會不會順著寒風過來西島這邊？所以求媽媽帶我到北境來，希望能碰到……雖然弗力吉爺爺說，極夜雪精靈有一千多年沒出現了。”

阿克米似乎在講一個關于“極夜雪精靈”的神話傳說，而雪凝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