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格斯所習(xí)慣的生活方式是很慢的,慢到周圍的一草一木的變化都會將他的世界攪動。
他注定不適合為王。為王者不該有感情,更不該有情緒波動。
因此,他為了一副古畫前往東方大地,背離了教導(dǎo)他多年的西方大地。表面上看,是他沉迷于與眾不同的文化,實際上是他對自己逃避皇位的現(xiàn)狀找了一個借口。
他憑著這個借口,離開了權(quán)力漩渦,獲得了卑微的社會地位。
后來呵,他看見了左寧,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那個與他一樣被放逐的自己。
于是,他有了情感寄托——把左寧找到,保護起來。
為了這個目標(biāo),他再一次回家,再一次來到權(quán)力漩渦,只為了徹底抹消自己的存在,與另一個共振的靈魂遠(yuǎn)離世俗,擁有永恒。
可是,誰能夠想到,他的突然出現(xiàn),像劃破夜空的流星,把當(dāng)權(quán)者所有的陰霾射穿?
蓋勒特杰斯塔家的始祖的丑態(tài)被暴露無遺,女皇一家的慘狀都凝結(jié)為智慧神廟的毀滅,忠心耿耿的麥杰從德高望重的先生變成了愚蠢至極的麥杰,傳說中早已消散的魔人更是左寧擾亂時空的產(chǎn)物。
這一樁樁,一件件,成了拜羅皇室旁支蠢蠢欲動的原因。
安吉菲亞原本打算找個時間料理了自己的母親,卻因為女皇對諾格斯的偏愛,遲疑了。
她相信,諾格斯早已被東方大地的神消磨得神魂俱滅,誰想到,諾格斯平安無事回來了,還找回了魚腸劍。
于是,她的試圖將女皇取而代之,只能轉(zhuǎn)變?yōu)?,她對?quán)利的無限追求。
就連女皇,那個一直瘋狂找辦法縮短壽命的女皇,都開始尋找增長魔力的辦法,只為了證明,傳說中的魔神卡薩特,她兒子的前世,從不是惡神。
世界變了,在諾格斯回到西方大地的那一刻起,世界就開始變化了。
那種蓬發(fā)的生命力,讓諾格斯無所適從,他拼命逃避,逃避那些試圖將自己推向高位的人,緊緊抓住左寧,并將左寧作為自己再一次叛逃的理由。
這個選擇,更近似于一次豪賭。
因為世人皆有私欲,像左寧這樣,從未經(jīng)過世俗浸染的靈魂,按理來說,一旦觸碰世俗的權(quán)貴,應(yīng)該會墮落得更快。
而他的叛逃,是對自身出身的否定,是對權(quán)貴,對豪強的蔑視,這樣的選擇,注定是要被世人拋棄的。
除非他選擇的人本來就不是世人,他的選擇才算沒有出錯。
思索至此,諾格斯從眼前的溫水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看著諾格斯這又一次浮現(xiàn)的滿足的笑容,一直在等他洗漱完的左寧突然感覺到了無聊。
“諾格斯,你說,你是西方大地的王子,那么你為啥能夠在這樣一個破落的村子呆得?。窟@很明顯不合理啊?!?
聽到左寧的嘟囔,諾格斯哭笑不得:“在你沒有回歸這個身體之前,你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你知道這件事嗎?”
左寧順了順自己的頭發(fā),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我知道啊,可是那又怎樣?我還知道我為你死了幾次呢。那又怎樣?我現(xiàn)在就是看你不順眼,想收拾你。不是因為你把我從東方大地弄走,我還有辦法卷土重來,把東方大地原有的神通通毀滅了?!?
在這個被冰雪覆蓋到?jīng)]有聲音的世界里,生命的變化也變得緩慢了。緩慢,意味著衰老,意味著遲鈍,意味著沒有新生。
于是,本有花容月貌的皮修不得不頂著一個老者容貌,才能取信于民;所有被皮修洗腦的村民都相信,只有如皮修一樣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才能將破敗的村子變得美好。
果然,遠(yuǎn)道而來的諾格斯?jié)M足了村民對客人的一切幻想:神秘、英俊、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他帶來了一個死而復(fù)生的左寧。
死亡,是所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