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夏這半是威脅半是催促之下,兩人手中的馬鞭終于狠狠落下。
隨著馬兒的那一聲哀鳴,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越來越近。
看著自己旁邊那飛奔的馬車,顏夏咬了一咬牙,拉開了車簾,探出頭大聲叫道:“若扶定此時能離去,吾日后必有重謝”
話音剛落,一旁張其的面孔也出現在了顏夏眼前,只是因為那車速實在是過快,導致張其那頭戴的儒冠也被風吹落了。
然而不過那隨風飄揚的白發,張其聲音只是大聲吼道:“事關學派興衰,恕難從命”
“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扶定此時能回去,明日吾把所珍藏之茶,全都給扶定送去就是!”
好像是要增說服力一般,顏夏隨后連忙趕緊的補充道:“扶定可知,今天吾算得一掛?
辭乃是那乾卦第二爻,爻辭:九二:見龍在田,此事對我有利啊!日后公羊興衰可全看此事成敗了!”
然而,那邊的張其聽聞此言只是冷笑一聲,隨口胡扯道:“吾夜夢飛龍在天,融德還是不要壞我大事為妙!”
“你!”指著張其半天無言,最后也只能無奈的放下窗簾,繼續催促著那已經滿身大汗的兩兄弟。
操控著馬車,兩兄弟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了,吾今日方知,夫子平日里為何這么強調六藝了。
如果不是平日里,自己兩兄弟在夫子的教導已經對這車馬熟練無比了,今日恐怕還沒跑幾步,自己等人怕是要車毀人亡了。
然而圍觀百姓們可不知道來龍去脈,所以洛陽郊外的大道就出現了,兩輛馬車齊頭并進,互不相讓的局面。
這可讓路過的百姓們,還以為是誰家的紈绔子弟在這郊外斗車為樂呢。
感嘆一句世風日下,道德淪喪,雖然話是這么說,還是止不住的用羨慕眼神,眺望那正在大道上飛奔著的兩輛馬車。
看著那肩高,足有四尺的四匹馬,哈喇子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四匹馬放在那軍中,也足以算是上好的戰馬了。
看著兩輛馬車愈行愈遠的背影,眾人止不住的在心中幻想著,如果,自己擁有著這四匹好馬會怎樣,怎樣。
這種心態大概與后世在夜晚,看到豪車飆車普通人的心態差不多吧,看到這種情況,誰都會在內心幻想一下的。
當然,其實這么說也有點偏頗了。現在馬匹的用途,可比后世那豪車重要多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放到后世最少也是普通人看到兩輛裝甲車,在那大街上當眾飆車了。
要知道,在現在能養的起馬的,最少也是個中、大地主了,而且這馬可是整個家族的命根子了。
在這個時代,想要改變命運最好的方式,莫過于在馬背上建立功勛了,所以一匹好馬,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當然車內兩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乎,因為這幾匹馬,可不是靠著什么博士頭銜得來的。
乃是他們兩人的弟子,實打實的從戰場上浴血作戰,拼命搏殺得來的。
現在,在這太學之中的弟子,大多也是從軍中歸來的,現在公羊春秋這么凄涼,這個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了。
說真的,要不是張其與顏夏兩人實在是老的走不動了,不得不服老。
如果,再讓他倆年輕十載,他倆早就去那戰場之上浴血廝殺了。
你要問為何?無他“王正月,大一統也!”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兩匹駿馬,張其眼眶也慢慢的紅潤了起來,這六個字承載了太多東西了。
公羊士子們用著前仆后繼的態度,用著血與淚,在用著性命踐行著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想到這里,張其那張蒼老臉上緩緩劃過了幾滴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