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
田爾耕跪在乾清殿的御案之前,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兩臂之間,整個人抖的如同一只被獵人追捕的狍子一樣,朱由檢也第一次見到了什么叫做瑟瑟發(fā)抖。
風塵仆仆的田爾耕甚至連衣服都沒換一身,身上的飛魚莽服被馬具和枝丫勾出的線頭比比皆是,甚至連肩膀上都還有些污穢。
這不符合面圣需要沐浴更衣的規(guī)矩,但是現(xiàn)在的田爾耕哪里敢講這樣的規(guī)矩?盡快面圣是他最迫切的需求。
“起來說話。田都督跪在地上,就能把你自己身上的冤屈洗干凈嗎?還是你以為朕就是那么好糊弄的?”朱由檢看著田爾耕的樣子就是搖頭。
他又不是大明最肥的那頭豬,在田爾耕心里,自己就這么蠢嗎?
這個田爾耕在外面可是讓整個大明都聞風喪膽的人物,可是每次到了乾清宮,都沒有他應該有的傲氣。
“是。”田爾耕站了起來,整個人依舊是低著頭。
朱由檢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白浮泉爆炸一事,朕交給你去督辦,到底是誰在污蔑你,你自己去查清楚,還有白浮泉的爆炸所需要火藥眾多,而且還出現(xiàn)了騎隊、關外馬刀等物,切記上點心,不要放過任何一人?!?
“抬起頭來!”朱由檢忽然一聲冷喝。一如當初的午門外那樣。
田爾耕下意識的抬頭,梗著脖子,他很猶豫,想要再次低下頭,但是萬歲的命令他又不得不抬起頭來。
這次朱由檢終于知道了為什么田爾耕低著頭,也知道了田爾耕到底在抖什么
那雙眼睛里充滿著血絲,飽含著憤怒、恐懼和一股讓所有人脊椎發(fā)涼的殺意,這股殺意,甚至讓一只默不作聲的王承恩都有幾分緊張。
田爾耕整張臉都是京師特有的塵土,蓬頭垢面,汗水將塵土劃出了一道道污痕,他的臉色格外的猙獰,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獸一般,狀若瘋癲又不失最深處的冷靜。
他田爾耕要是不冷靜,就不會在回京的第一時間跑到乾清宮外跪著請罪了。他還清楚知道誰是他的靠山。
朱由檢非常滿意田爾耕的狀態(tài),他偽裝的那副怯懦和恐懼的面孔,演技很高超,但不是真實的田爾耕。
“這才對嘛,大明的左都督,若是如此被人污蔑還不憤怒。在自己的領地內(nèi),被人如此的羞辱還不滿含殺意,那還是大明的左都督嗎?挺好,保持這種心態(tài)將此事徹查清楚。”朱由檢不由的頻頻點頭,若是田爾耕一味的怯懦,他真的好好打算,換一個左都督了。
幸好,田爾耕,沒有讓他太過失望。
“臣遵旨!”田爾耕朗聲應道,就準備告退。
朱由檢訕笑,眼下在田爾耕的心中,洗清身上的冤屈,就是他最大的事,但是朱由檢心中最大的事,卻是通惠河岸的軍民聯(lián)防,團結保練。
“等一下,說一下通惠河之事,朕把你放在通惠河平津閘營的目的,可不是讓你休沐,是讓你辦大事,你辦得怎么樣了?”朱由檢看著田爾耕非常嚴肅的問道。
說到通惠河的情況,田爾耕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了一些笑意,他趕忙說道“進展比之前預期的要好很多,也要快很多,其實很多的黑眚都是村里的村民們假扮的,農(nóng)忙為農(nóng),農(nóng)閑為妖,無為教的講經(jīng)師傅每次都付錢給他們,一次三分銀或者五斤肉,二十斤米粱這樣的。”
“之前是沒人管這些事,他們自然樂的掙著些錢,但是自從上次抓黑眚吊起來示眾之后,黑眚以極快的速度銳減,而被蒙昧的百姓們,終于認清楚了黑眚是什么東西之后,里正帶著甲首十戶一聯(lián)防,黑眚之事在通惠河已經(jīng)趨于銷聲匿跡?!?
“剩下一些死硬,正在清理,不會影響到了明年春漕的。”
朱由檢身子往前探了探問道“百姓們的武器呢?還是農(nóng)具嗎?還是…”
田爾耕有些遲疑